一个小太监给他把外袍拿过去披上。
虽是昭国的皇宫中,段晏却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宁诩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奇怪——大清早,在自己的寝殿里,宫人们伺候段晏洗漱穿衣,瞧着怎么和……
怎么和段晏还是他的侍君似的……
宁诩抿了下唇,莫名有点不自在。
早膳端上来后,段晏也不走,就在殿中坐了下来,看样子是打算和宁诩一起吃。
宁诩眨了眨眼,好奇道:“在昭国宫中用膳,你不担心菜里下了毒?”
段晏闻言,抬眸看了看他,唇角很轻地勾了一下:“这每一道膳食都是朕亲自吩咐御膳房做的,何必自己给自己下毒?该担心的是陛下才对。”
“……”宁诩想起他的累累前科,认为很有道理。
要说会往菜里下毒下药的人,段晏明显才更像那种伪君子吧!
宁诩在他右手边坐下,哼了一声:“朕要是遭遇不测,这偌大昭国,燕帝便可坐享其成了。”
段晏垂下睫,伸手把盛好的粥推到宁诩面前,淡淡道:“那可舍不得。”
宁诩勺子一顿,片刻后欲盖弥彰地把勺子放进粥里搅了搅,神情看似若无其事,实则耳根已然微微发红。
早膳清淡中夹了些细碎的辣椒丁,宁诩尝起来总觉味道熟悉,段晏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开口道:“把王知治家中翻出的一些存货也带来了京城。”
宁诩:“……”
段晏想起一事,放下筷子问:“朕也曾命人给你送了几小坛辣椒酱过来,可见你吃得不多,是哪里不合胃口?”
宁诩万万没想到自己藏在角落里的东西也能被他找到,一时语塞。
“朕怎么知道,”过了一会儿,宁诩别开脸,看见宫人们都退到了殿门口,四下无人,于是道:“反正不如王知治的好吃。你要问,就去问肚子里的那个好了。”
段晏眉梢一挑,竟然顺势就道:“真的?”
宁诩还没意识到这话什么意思,就看着青年抬起手,轻轻地在他腹前抚了一下,力道轻飘飘的,几乎没让宁诩有什么感觉。
“朕问过了,”段晏说:“没动静,他不认,显然是你甩锅给他。”
宁诩:“?这么小能有什么动静?”
段晏唔了一声,又道:“说不定有呢?可是身上这几件袍子掩着,摸也摸不出来,还是要将衣袍都除去了才能瞧清楚。”
宁诩满脸震惊:“你……流氓!”
青年动作仍不疾不徐,又给宁诩碗中添了几根青菜,嗓音缓和:“若不流氓,就不会有这个孩子了。陛下快用早膳吧,再不吃便凉了。”
宁诩见他一副君子端方的姿态,嘴里却说些虎狼之词,对这人的脸皮厚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好在宁诩开始用膳时,段晏很安静,只是时不时给他添几样菜,添的还偏偏都是宁诩爱吃的。
“这次回来后胃口像是好了许多。”宁诩想了想,说。
逃出宫之前,他还时常感到腹中恶心,也吃不下多少东西,不知是否这半个多月流离颠簸,饥一顿饱一顿的,反而将那点娇气治好了,虽还无法和从前未孕时吃得那样多,但起码也能吃下大半碗饭了。
听见宁诩说话,段晏侧过脸来,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才道:“我问过太医院,过了头三个月后,恶心感会减退一些。”
宁诩怔了一下:“是这么回事啊?”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又不自觉放在腹前,隔着层层叠叠的衣物,如今也可以感受到几分细微的弧度了。
两人就这么盯着宁诩的肚子瞧,殿内静了许久,段晏眼睫颤了颤,正想出声说话,忽然宋公公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
“陛下……呃,两位陛下。”宋公公在门口道:“刑部天牢里的那位王爷,闹着要见两位陛下呢。”
宁诩脑子没转过来:“什么王爷?”
“……”宋公公说:“陛下,宣王爷宁阆还、还被关在大牢里呢,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