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是听明白了,原来天丰帝是想空手套白狼,不出一兵一卒,让东平郡王去帮他稳住闽州及南越。
若是能将海匪平定,稳住闽关贸易,天丰帝自然不愁税银;若是没稳住,消耗的也是东平郡王的实力,他自个儿倒是什么也没出。
无论如何,天丰帝都能吃到甜头。这里面还有深一层次的试探,天丰帝对东平郡王实力的试探,看看能否试出什么。
贾敬不得不佩服天丰帝的这一手。就宛如在东平郡王的面前挖个坑,坑上吊了跟胡萝卜。坑是明晃晃的,但胡萝卜也是真的,就看你敢不敢跳了。
有这样的机会,东平郡王怎么可能放过?
他朝贾敷抛出橄榄枝,贾敷又怎么不心动?
如今的局面也只有一搏了。
上辈子,并没有这件事。或者说,有,但因为贾敷意外惨死后,东平郡王便将此事搁置了,没有再提。
至于结果……据贾敬所知,那便是没什么大的改变。东平郡王并没有就此立功,也没有弄出什么乱子。
如此看来,可以一试。
贾敬知道贾敷想要博的想法,左右思量后,也觉得可行,然而到底担心,话还没说出口,贾敷便先开口了。
“至于我……”贾敷说到此处,顿了顿,“我自然不是明着去。”
“先前不是和二叔商讨,让赦哥儿跟薛家世伯一起出去跑跑商路,见见世面?”
“依我看,不若就这次,我送赦哥儿去金陵薛家,随后转道去闽州。”
贾敷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若是没记错,当年二叔还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过海舫,后来回了京后,还是留了一些产业在江南。”
“我便借此,去闽州瞧瞧,看看那边是否合适。”
贾敬一听,好嘛,他哥看来早就想好了,看来他也不必劝了。
贾敷出京也好,天高皇帝远,施展的空间也大,一切早做打算。在京里总被人盯着,还不如出去。
他自己不日就要入翰林院,不出意外,得三年才能散馆,在此期间,贾敬的面上定是要装出懒散闲人的模样,混淆某些人的视听。
懒散闲人啊,他有些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阿元:努力苟住!
对于东平郡王的邀请, 贾敷先前还在犹豫,可知晓史家老太君对自己的轻蔑后,再结合先前的刺杀危机, 贾敷终于做出了决定。
不能一直被困在京中。
现在闽州一带有了这样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贾敷望着大乾这整张舆图,有些失神。这样完整的舆图, 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当年祖父追随太祖皇帝起事, 铁骑踏遍大半个前朝, 功高得封宁国公。”
贾敷说着, 嘴角扯了扯,带着些讽刺,“方才说到老东平郡王去时, 上交了兵权, 我们府又何尝不是?”
“圣上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这样人家,哪个没上交呢?”
贾敷说的这些, 贾敬都明白,可不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吗?想到上一世新帝登基, 宁荣二府的处境, 正是应验了。
可那时候, 族中在朝堂上已无实权人物, 族中子弟亦是不成气候, 再无反抗的余地, 如案板上的鱼肉, 任人宰割。
贾敷眼眸微动, 盯着贾敬, “阿元,你觉得我们父亲如何?”
这话,作为子辈,一般是不该问的。
提起贾代化,贾敬面露复杂之色。作为父亲,贾敬着实对他没什么好感。不管哥哥以及家中老仆如何说,贾敬也能感受到,贾代化不喜欢他。
不是贾敬自得,京城和他一般出身的子弟,有几个用功读书的?
然而贾代化非但不以此为荣,对贾敬的管教是愈发严格,稍有差池和不如他意的地方,立刻便恼了,将贾敬吊起来打,和审贼无异。
即便要说怨恨,几十年过去,贾敬心中的情绪也早已经淡了。
可若是从宁国府当家人,贾家族长来说,贾敬对此也是佩服,不说别说,他上辈子亦做过族长,与贾代化相比,他自愧不如。
且说刚刚贾敷所言,他们家上交了兵权,可即便是这样,贾代化除了世袭的一等神威将军爵位,凭借自己的本事,身居要职,官至京营节度使,掌京畿军政,京城防位,深得如今圣上信任。
贾敬一时陷入沉思,没有及时回答贾敷。贾敷本也没打算听贾敬说什么,他刚刚的问话,不过是为了抛砖引玉,引出他之后的话来。
“阿元,因着太祖皇帝和祖父的交情,咱们父亲打小跟在圣上身后,一起长大。圣上登基后,更是尽心尽力辅佐圣,操劳一生,也算是善终。”
然而,前不久,贾敬才与贾敷深聊过这个话题。贾代化在时,还有这层情分,如今贾代化逝世,人走茶凉,圣上又是多疑的性子,保不齐便是鸟尽弓藏。
这事他们探讨过,如今贾敷再拿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