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被挑动了怒火,厉声道,“我念着父子之情,才容你自选,否则该直接将你逐出家门!”
“至于你,”他转身指着张定坤,“孽障将你捡回来,方家一饮一食活你性命,你一身本事哪样不是方家教给你的?你如今声名显赫难道不是方家打下的根基?我怀仁慈之心,却是引狼入室,做了东郭先生!你欺骗我女在先,引诱我儿在后!今日还容你站在这里,只因我方家宽怀仁厚的家训!”
他疾言厉色,张定坤不能反驳,一字一句都将他钉在了忘恩负义的耻辱柱上。他对上方学群,立场上就先矮了三分,冷汗涔涔从额上坠落,转目去看方绍伦,只看到半张惨白的面颊和颤抖的眼睫。
方学群乘胜追击,一甩袖子,冲瘫坐在地的儿子道,“选吧!勿要哭哭啼啼的作小儿女之态!若是选他,即刻就给我滚,你我父子此生不复相见!若是选家里,快刀斩乱麻,尽快成婚,绝不允许再背着我跟此人有任何苟且!你在你姨娘的灵位前,拿你爹这把老骨头起誓,若有违誓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爹!”姐弟仨几乎异口同声,一直静默不语的方颖珊和方绍玮齐齐扑过来,一左一右扶着方学群。
“您怎能拿自己的健康作赌注?您可不止他一个儿子。”方颖珊哀声喊道,她转头厌恶地瞥着方绍伦,“赶紧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方绍伦一把抱住方学群的双腿,“爹,我不滚。”
张定坤趋前一步,“绍伦……”这两个条件一摆出来,他就知道自己输了。他隐约预料到了今天这个局面,却不肯痛快认输,仍怀着万一的期冀。
他眼巴巴地看着他家大少爷,却看到那一线瘦削的脊背,这段日子大少爷寝食难安,确实瘦了不少。
他没有在方学群斥骂的话语和方家姐弟谴责的目光中感到愧疚,却在方绍伦跪伏的身影里感到了十二万分的惭愧和心疼。好好保护大少爷曾是他暗自立下的誓言。
可他违背了这个誓言,带给他伤害,令他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不,他不能就此撒开手,也不能看着大少爷为难!他扬起头颅,目视方学群,“老爷子,这事错都在我身上,我痴长几岁,的确利用大少爷的纯良窃取了他的信任。但我爱慕绍伦,出自真心。我什么都能舍弃,就算为方家当牛做马我都愿意。只要您能允许……”
“我不能允许!我方家子孙岂能雌伏于人?!”方学群一甩袖子,拐杖顿在青砖地上,“铿铿”直响,“当牛做马?哼!张三,别在我跟前玩这种花样,如今方家这间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他一时激愤,倒把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是要挽回泥足深陷的儿子没错,但也要趁机拔除这颗“功高震主”的眼中钉!即使张定坤在外对方家人礼遇有加,也遮掩不了他在西南逐渐喧嚣的影响力。
他已经老了,祖辈父辈积攒的家业不能在他手里改名换姓。在他看来,张定坤野心勃勃,引诱方绍伦这件事更是实证,比当初求娶方颖珊更令他恼怒万分。允许?允许他们囫囵着苟且?就是允许他将方家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踏!
方学群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戾色,转头看向方绍伦,“我不逼你,你也别拖泥带水!你今天要跟他走,我就当没生养过你这个儿子!你要留下来,就必须跟他断干净!”
张定坤的面庞上显出了然的神色,又转为无奈,他没法把一颗心剖出来给人看,也没法改变老一辈人根深蒂固的思想。
他想说只要跟大少爷在一起,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哪怕挣来金山银山也是传承给方家的子孙,可方学群怎么会相信呢?他求娶过方颖珊,在外的风流名声也很不少。
任何事情都是一把双刃剑,那些花名令他成功的推掉了与方颖珊的婚事,也让他今天无法自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