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打了?”树枝上,看了半天热闹的小道童颇为遗憾地问。
对视的眼神一顿,打得忘乎所以了的两人这才想起树上还有个旁观者呢。
打了这么一通,他们对彼此的火气也算是消了几分,冷静下来后,逐渐想起了正事。打架总是有机会打的,但要是今晚错过了机会打草惊蛇把人吓跑了,再想有个抓老婆的机会可就难了。
心意在这一刻相通,钱六给孙三使了个眼色,二人缓缓放开对方,前者挪到树枝对应的地面下,后者则是一个蹬腿,就吭哧吭哧往树干上爬。
幸好,他们虽懒,但因为馋,这么多年还是没丢下爬树偷鸟蛋的本事,此时爬个树也是手到擒来。
比起小道童的重量,孙三的体重自然是重上了不少,一爬上小道童所在的那一根树枝,枝条就被沉沉压了下去。
小道童方才看热闹看得兴致勃勃,不自觉就挪到了枝干中央。此时似乎是被骤然下落的树枝吓了一跳,双手一把抱在枝条上,睁圆了眼质问孙三:“你要干什么?!”
孙三嘿嘿一笑:“小东西,大晚上的不在家睡觉,果然是个没爹的孩子!”
“过来!带爷爷去你家找你娘!今儿晚上,爷爷给你当爹!”
说着,他就往前一扑,打算一把捉住这小娃娃,当做稍后逼着那俩道姑就范的人质。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了这人质,还怕那俩当娘的不听话?
树下,钱六也兴奋地向上张开了双臂。要是孙三那小子没抓住人,叫小娃娃掉了下来,他在树下接住也是一样的。
总之,他俩兄弟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绝不可能叫这小东西跑了!
算盘打得叮咣响,两人脸上都不禁露出亢奋又得意的猥琐笑容来。
可就在这时,那理应大惊失色的小东西,却没有如他们想象般哭喊起来,而是慢条斯理地在来回摇摆的树枝上缓缓站起了身子,双脚稳稳立在枝头,对孙三扬起了笑容:“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可惜了,我不打算有个爹呢。”
搞不清这小子又在装模作样说什么鬼话,贪欲熏心的孙三却没被他三言两语吓退,目光牢牢盯住他脖子上那一瞧就很值贝币的金项圈,大嘴一咧,就要张开双臂向他扑去:“哈,这可由不得你想不想、想——”
撂下的狠话还没说完,孙三就骇然发现,自己扑的动作前半部分是完成了——身子顺着脚下的力道向前腾空而起。
可后半部分却没有按计划实现——离那小东西的金项圈还差着不远的距离,整个人就被身后不知什么存在提溜在半空之中,上也上不去,落也没落下。
而在地上,钱六的情况也算不上好——额头上挂满了汗珠,双手慌张地阻挡在身前,后背则是紧紧挨在树干上,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
只因为,就在他跃跃欲试打算抓即将从天而降的小道童时,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的后腰。
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灌木,他烦躁地向后一摆手,结果手背却蹭过了一个喷吐着热息的湿热之物。
毫不夸张地说,钱六当时汗毛就立起来了!
“哇”得向前一跳,身子紧贴在大树上,他心有余悸地向自己方才的位置一瞧,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一只吊睛白虎,正身体力行向他展示着何谓“虎视眈眈”。
片刻后,钱六与孙三再次恢复了最初的模样,老老实实跪在了树下。
只是这一次,与上次跪着时不同,他俩一左一右各添了一位陪审——左白猿,右白虎。
还是身形庞大壮硕,一看就能一拳一个人类弱鸡懒汉的那种。
被毛茸茸的老虎尾巴有意无意地撩了一下后背,钱六情不自禁颤抖一下,却是半点痒意都未曾感受到,只觉得那地方好像“唰”一下失去了知觉,跟已经被硬生生咬下来一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