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有些犹豫,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你你该不会是是想让我当……”
“不是。”闻应祈瞥见她吞吞吐吐,便知她要说什么,脸色一沉,毫不犹豫冷声打断她,“不是那个,咽回去。”
哦,谢令仪闻言,一阵心虚。这人怎么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连她想说什么都知道?
可她认真回想,明明是他自己说过,她叫他阿祈,会让他想起他父亲。
不对原话好像是——他父亲从前常唤他阿祈。
不过,这也差不多嘛,而且他方才不也说了,答案快接近了,现在又让她咽回去。
谢令仪盯着面前的人,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心底顿时冒出几个大字。
闻应祈可真难伺候。
有点本事傍身的人,全都是刺头。
丝毫没发现,这句话,把她自己都骂进去了。
“贵人还没想起来?”闻应祈神情不耐,指腹不住地在手串上摩挲。
谢令仪心中一紧,生怕他一个不耐烦,把手串给扯断了,没多加考虑,直接掌心粗暴按住他,胸有成竹道:“想起来了!”
“真想起来了?”
闻应祈斜眼打量她,手腕不声不响往上一提,更加严丝合缝地感受着她的温度。
顷刻间,他只觉全身血液都汇聚到了那处,热度顺着皮肤蔓延,一路烧到心口。垂眼便是谢令仪白皙匀称的指骨,指甲圆润,还透着薄粉,娇嫩如三月桃花。
他眉间一挑,手腕再无动静,任桃花悄悄开在他身上,便漫不经心道:“那贵人说说,之前对奴说过什么话?”
“呃”谢令仪顿时语塞,窘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本就是情急之下,才瞎说的,哪里是真知道。
不过,闻应祈既然已经得了便宜,便不会再斤斤计较,若是把人气跑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是以,他望着谢令仪便直言,“贵人先前答应过,要教奴学画的。”
是了!学画!谢令仪简直要捶胸顿足,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她心生愧疚,想起来便闲不住,转身便要去拿画具。
然而,闻应祈哪舍得桃花从他指缝间溜走。
再者说,学画本就是权宜之计,他真正想要的,是借着学画的名头,让谢令仪整日留在他身边罢了。
是以,他手臂一横,轻而易举将人拦下,语气悠然,“贵人先别急,有些话,事先还得说清楚。”
谢令仪不明就里被他拦下,又听他继续道:“贵人事多繁杂,一时忘记自己的承诺,也是情有可原,算不得什么大罪,对不对?”
“嗯”谢令仪被他说的羞赧,心虚低下头,丝毫没察觉自己手腕还被他捏着。
“所谓交易,那就要讲究公平,信守承诺,贵人说是不是?”
“是。”
她迟疑点头,总觉这话哪哪都透着不对劲,却又一时想不出问题出在哪。
闻应祈见她顺着自己的思路走,嘴角勾起一抹笑,“那么奴答应贵人去治好太子,这个前提条件是——贵人记得您的承诺。”
谢令仪闻言一怔,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果然,闻应祈下句话便让她脸色大变。
“既然贵人自己都不记得承诺,先毁约,那么这个交易,显然是——不成立的。”
最后四个字一出来,谢令仪便知自己被耍了。绕了半天,他就是不想帮自己这个忙。亏自己还傻乎乎把卖身契带过来给他看,好让他心里有个底。想着若是治好了太子,或许可以考虑放他自由。
不成想,一片真心错
付。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胸口起伏不定,眼眶都红了,连废话都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
上京名医何其之多,她就不信,重金之下,还找不到能医好太子之人!
她正待愤然离去,眨眼便听闻应祈声音陡然软了下来,低低伏在她耳侧,带着几分讨好意味,“好了好了,都是奴的错,说的太多了。”
他嗓音轻缓,刻意放低的语调,像是一只缠人的家猫,生怕主人走了不肯回头,“贵人别生气好不好?奴可没说不治太子呀?”
谢令仪继续冷着脸不理他,半点不为所动。
闻应祈见她这样,眼底浮起几分无奈,他话都还没说完呢,哪知这小菩萨气性这么大,也不知该怎么哄,才能让她消气。
沉吟片刻,他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不然这样?”他轻声提议,不顾谢令仪挣扎,强拉着她的手,贴到自己脸颊,双眼亮晶晶道:“贵人赏我一巴掌?”
“一巴掌不够,两巴掌,三巴掌都无妨。不想打脸的话,其他地方也可以。”
谢令仪:“”
她现在倒真是气极反笑了,心中百般滋味翻腾,闻应祈脑子有病吧?
当然,自己也不遑多让,人家一句‘他想见她’,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结果呢,又被他戏弄一番。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