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之下,谨慎褪去,便更加变本加厉。
大长公主看得很清楚,七夫人原本是什么样的人,是在娘家十几年养成的,她自己圆融自洽,当然无法轻易改变,嫁汉嫁汉,这时七郎就要显出用处来。
他从前只想做大丈夫,享受夫妻和美、儿女乖巧的美好生活,又自以为是地以为将妻子保护在羽翼下,让她享受荣华,自己不纳妾、不好美色,专注妻儿,便是端正君子、无暇丈夫了。
呸!
他息妇做错了事,自己不能改正,他不帮忙指出缺点,那还有什么用?
七夫人出身寒微,不懂高门往来的人情世故,不知道其中细微处的用心,这很正常。
她自小没经历过,又没有那个一点就通的聪慧劲,不懂难道不是应该的?
这种时候他这个丈夫不慢慢教导,反而指着母嫂帮扶,又是什么道理?
那陈家女是嫁了他徐纪,还是嫁了她周云开和赵持盈?
原本七夫人行事谨慎,处处小心,没酿成什么错处,这些事情大长公主都可以忍受。
但这两年七夫人渐渐褪去高嫁的小心,又自认儿女众多有了依仗,行事逐渐大胆,大长公主对她的毫无改变便不满起来。
年初出了那件事,长媳点了次子一次,她在儿妇身上看出些变化,原本还挺满意,不想年底接连这几件事,又看出无用功。
这小孙儿来得太不巧了,这身孕一来,七郎便小心翼翼起来,不敢沾惹息妇了。
原本还剩一两个月,她打算忍过去,今天问显说话实在不成样子,她才借故发作。
这件事给大长公主心里打了个警钟,儿孙失德,就是来日的祸患,问圆见明都是好树苗,问满亭亭玉立了,问显、见新和肚子里的可还小呢。
七夫人愈发大胆,若不好好扳正,对几个小的实在不利,迟早是祸患。
这些思虑都只在转瞬之间,大长公主眼光t在次子身上淡淡略过,又看向问圆,这回真情实意地露出笑容,道:“前儿你说年后想下江南的事,祖母仔细思虑了,觉得极好。只是有一点,出门千万要仔细,再多的财物,没有这条命紧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千万要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问圆听她赞同,顿时彻底放下心,连忙起身应诺,大长公主又道:“金桃留在家里,你只管放心。我、你伯父伯母、父母、长姊都会照应,还能叫她小孩子家受了委屈?你只管放心地走,回来时保管还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说不准都会喊娘呢!”
她就是有一语定乾坤的气度,立刻能叫人找到主心骨。
问圆深深拜下,“多谢祖母疼惜。”
大长公主微笑着注视着她,“去吧,且去外面,看看天有多高、地有多广。人这一辈子,只困在四方天里,不看看外面的天地怎么能行呢?”
这一晚宴会气氛说不上好坏,总归最后敬椒柏酒时,大家都是笑盈盈的,只是问显几次悄悄拿眼去看问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晚些从楼阁中出来,徐纪还有些恍惚,问圆带着妹妹们与他辞别,徐纪忙叫住她,轻声问:“圆娘,你想出去的事——怎么没与爹爹说过?”
问圆垂垂眼,摆手示意问满带着问显先走,并扶住徐纪道:“儿送您一段路,咱们慢慢说吧。”
徐纪顾不上两个小女儿,摆手叫她们去,沉下心点点头。
风声隐隐吹来问圆的第一句话,“儿一直知道,爹爹很疼我,我与王家和离,阿娘颇有微词,唯有爹,自始至终未呵斥女儿一句,金桃出生,立刻叫金桃从徐姓、登族谱。阿爹待我的疼惜之情,骨肉之恩,问圆三生无以报答。”
徐纪眼眶微红,“这是我为人父应做的,你谈何报答?”
“小时候,姊姊父母不在身边,只能跟着祖父祖母居住,我稍微懂事后,还觉得姊姊可怜,所以无论祖父祖母如何疼惜偏爱,我都不曾嫉妒,毕竟我有父母在身边,阿爹对我又如此疼爱,会将我抗在肩上看杂耍,带着我到城外骑马。”
“可年前,为姊姊是否能够祭祖一事的论断,忽然叫女儿意识到,您待女儿,与伯父待姊姊,是不一样的。”
“伯父想将姊姊放做振翅的鹰,您想将女儿养成树边的萝。”问圆声音平平,轻声道:“女儿几次说暂时不愿考虑婚嫁之事,您或许都认为女儿是小孩脾气,或者对前头王家有心结,畏惧不敢踏出这一步吧?这点‘脾气’‘心结’,是稍微劝解,女儿就能想开的。”
随着问圆的话语,徐纪逐渐皱起眉。
“可您当年,拒绝聘娶名门,执意要娶阿娘时,心意是多么坚决,我如今不想再嫁,只想先做自己的事,是多么坚决。”问圆忽然顿住脚,目光坦然而坚定地与徐纪对视,“这是女儿的选择,而非徐问圆需要被人解救的困境。”
徐纪怔怔地看着女儿,眼中几分震撼,几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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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真带着三个孩子回了明德堂,明瑞明苓怕是今晚玩得最高兴的,已经精疲力尽地趴在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