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开的,可和齐晏说的一样,里面一片昏暗。
现在天色大亮,这栋别墅里的卧室采光通透,房间内怎么会是黑的。
“窗帘拉上了?”
齐晏合理猜测完,又觉得不合理,“不可能啊,庭深还在里面吧?”
裴笙脚下一停。
“而且门还开着呢。”
听到这句话,裴笙才继续往前。
门还开着,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
应该,也还不可能是他想的那样。
齐晏的好奇被吊起来:“走,去看看怎么回事。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裴笙已经有了退意,听到他的后一句话,才犹豫着和他继续走了过去。
刚到门边,又被齐晏一把拉住。
裴笙转脸,看到齐晏一根手指竖在嘴唇前,表情隐隐带着激动,示意他不要出声,又蹑手蹑脚到墙边,伸长耳朵往门内偷听。
裴笙皱眉,正要制止他这种行为,也听到门内传来的声音——
“好,我不看你的反应。”
是秦游。
能让他用这种语气对话的,除了庭深,不会有第二个人。
“我只想告诉你,昨晚的事虽然出于意外,但我对你说的那句话,是出自真心。”
——裴笙停在门边,抿起嘴唇。
秦游的话同样勾起他的记忆,又让他想起那一幕。
直面见过秦游的眼神,他很相信这句话,很相信,秦游对庭深的感情出自真心。
那庭深呢?
今早几次让齐晏来见秦游,他看出好友对这场意外也不是安然接受。
所以他半是关心,半是出于卑劣的试探,递给好友一层台阶。
没想到这层台阶恰到好处,庭深毫不犹豫来到了这里。
可是,许久,裴笙没听到门内传来严庭深的任何回应。
他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药箱,忽而轻轻地笑了一声,带着自嘲。
来送退烧贴,大概就是想亲耳听到这种答案的借口。
他和严庭深认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方这样的一言不发。
对于不该出现的,不论人事物,不论是否看重,严庭深从不留情。
因为那些对严庭深而言微不足道,不被需要,更不值得严庭深为此费心。
然而现在,就像他难以控制自己的心。
这份沉默里隐藏的,也是庭深注定向另一个人靠近的心。
裴笙隔着墙壁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药箱提手被握起的拳攥进掌心。
虽然不想承认。
但,真是嫉妒啊。
齐晏还在墙边细听,余光看见裴笙转身,他还没反应过来,后领一紧,也被迫转了个身,面对来时的路。
裴笙不想打扰里面的人,声音很轻:“走了。”
齐晏不甘心地往房间里看了看,又怕被严庭深发现,还是选择和裴笙一起离开。
路上,他整了整衣领,没好气地说:“能不能文明一点?哥们的形象都被你败坏了。”
裴笙看他一眼:“鬼鬼祟祟的形象吗?”
“……少污蔑我。”齐晏不跟他计较,又问,“对了,秦游说昨晚,什么意思?什么意外?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呢?”
那语气。
那话术。
‘对你说的那句话,是出自真心’。
什么话啊?
到了楼梯口,齐晏没等到裴笙的回答,追问一句:“你昨晚不是回来过吗,撞见没有?”
把画面清出脑海。
裴笙只说:“没有。”
齐晏失望至极。
看到他手里的药箱,提醒他一句:“药忘了,再送过去?”
裴笙摇头:“算了。让管家送过去吧。”
“……”齐晏对他失语,也只说了一句,“随你吧。”
话落看到侍者走过,随手把人招来,把东西转交过去。
侍者没有拖延,直接带着药箱来到客人房前。
“您好,退烧贴到了。”
房间里几乎对峙的短暂沉默被悄然打破。
侍者恭敬放下药箱,打个招呼,转身离开。
严庭深终于开口:“我会请护工过来照顾你。”
秦游说:“别小题大做了,我不需要护工。”
严庭深说:“那你休息吧。”
见他要走,秦游说:“退烧贴,你不帮我?”
严庭深脚下不停:“我不是你的护工,你可以自己贴。”
秦游笑说:“可我看不见,怎么贴?”
听到他轻咳了两声,严庭深路过桌上的药箱,薄唇微抿,片刻,还是住了脚。
秦游唇角轻牵,见他回身,弧度又压平:“辛苦你了。”
严庭深带着药箱回到床边,拿出退烧贴,揭开薄膜,俯身对上秦游的目光,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