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打落时像青天颠倒。青天白日,幕天席地,不一会这天这帐就开始摇摇欲坠。一只脚踝从帐隙蹬出来,脚趾死命蜷缩着,没一会就滑落了。
秦灼头抵着床幌,撞出去,又抓回来。并不痛,却有泪涌。萧恒俯身,记得他的忌讳不敢去吻,只将他抱起来,又凶又紧。
这次他比从前兴卝奋许多。是因为刚谈完事情,还是在自己的卧房?
秦灼想不明白,也没有这个功夫,他脸埋在萧恒颈窝里,不想叫,便拚命咬他肩膀,咬到满嘴铁锈味。萧恒像被激到哪里,突然左手将他腾空一抱,下一刻已将他面朝下按在榻上。
脸刚陷在枕上的瞬间秦灼就被再度楔住,他突然剧烈一弹,极度痛苦地惊叫一声,濒死般拚命挣扎起来。但萧恒压得他好死,那些人压得他好死。他逃不掉,这么多年他还是逃不掉。还是这种禽兽卝交卝媾的姿势,那些人操他像操一头畜生。要他跪着,要他低头,把他当牲畜不把他当人,把他当玩意不把他当人。他们这么作践他,都这么作践他。
“别、别从后头……别!”秦灼近乎哽咽地喊道,“求你,算我求你,别……别……”
那股力倏然消失了。
那人退出来,像很慌乱,匆匆把他抱起来,面对面抱着,把他的脸从乱发间剥出来,轻声说:“是我少卿,是我。”
秦灼茫然看着他,喃喃说:“是你。”
萧恒气息尚未稳,一身汗气,哄小孩似的轻轻拍打他,说:“是我。”
秦灼被他抱在胸前,脸贴在他肩上。那些结痂的伤疤硌的他脸疼。是萧恒没错。
他紧紧抱着萧恒,像绝境里终于找着一把武器,拿着了不肯再撒手。两人这样静静相拥片刻,萧恒轻声哄道:“这样,你上来,好吗?你想怎样就怎样。”
秦灼仍伏在他肩上,说:“我不想弄了。”
萧恒柔声道:“好。我叫人烧水,你先洗,好吗?”
秦灼不答,问:“你呢?”
萧恒说:“我一会就好了。”
秦灼松开他,慢慢从他身上爬下来,赤脚站在床前。帐外灯火幽微,给萧恒镀了层辉光。他颜色很干净,和秦灼从前见的那些都不一样。哪怕狰狞至此,情事里还能体贴自己状态,温吞成那样。
突然,秦灼从床前跪下埋了头。萧恒忙去拉他,却拉不动。他不知秦灼这活竟做得如此灵巧,呼吸渐渐粗重,手指插进他头发里,只觉秦灼也是一脑袋的汗。
少顷,秦灼别过头,取了盏残茶平静地漱口,又拿帕子擦了擦脸。
萧恒有些局促,又有些欲言又止,伸手想扶他,他已把衣服从地上抱起来,一件件穿好,蹬上鞋子说:“我先走了。”
萧恒愣了愣,忙叫声:“少卿。”
秦灼回头看他,见萧恒已迅速将衣裳裹好,说:“我走。”
他这才回过神,这次是在自己房中。他竟留萧恒在自己房中。算不上追悔,但秦灼隐隐察觉有什么再度失控。
可木已成舟。
秦灼坐在榻边,并没有掀掉被缛。萧恒的气味还残存在嘴里,有些咽了下去,但一点也不恶心。
月光照进来,他那颗蒙尘的心又亮堂几分,他却始终没有彻底擦干净它的胆气。他一动不动,像思索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思索,摊着手脚坐了会,直到有人推开门。
阿双的侧厢紧挨着秦灼,听见动静赶来,掩了门道:“殿下回来了,沐浴过了吗?还是……”
见秦灼殊无反应,又蓬头松衣,阿双心中一紧,忙问:“殿下,你怎么了?是萧将军……我去找他!”
她提裙就要转身,突然听秦灼叫道:“阿双!”
帐旁,灯火燃到茎底,倏然熄灭,秦灼的脸就此褪成本来颜色,苍白如雪。他嘴唇微微颤动,还是不发一声。
阿双有些手足无措,上前又住步,连声说:“我不去,殿下我不去,你、你别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