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他们聒噪又爱哭。
但现下实在无聊。
“怎么瞧着不大高兴?”
“被阿娘骂了,说我不能继承阿翁的本事。”阿鱼垂头丧气,“她说等阿翁回来,估计恨不能吊死自己。”
薛柔连忙问:“什么本事?”
“从死人身上扒东西,换银钱。”
阿鱼说得理直气壮,没有分毫犹豫与羞耻。
薛柔想起赵旻所言,不知如何接话,“这种不学便不学了,等你大些,让你阿翁送你习字。”
却听阿鱼道:“我学了,等过几日,我把临的字给你看。”
“我现在便能看。”
阿鱼支支吾吾半晌,有点恼羞成怒道:“先生还未回来,我怕有错漏,先给他看看。”
把小孩子惹急了,薛柔却忍不住想笑,想起薛珩幼时也这样,脸上笑意又渐渐淡了。
跟阿鱼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等到天边昏黄,薛柔终于回去。
看见赵旻拿着水壶一饮而尽,薛柔便站在一旁等她缓缓再开口。
“找不到。”赵旻脸色难看,沉默良久,“等明日。”
次日晚,赵旻终于踏着月色回来,整个人恍惚不已,差点被门槛绊着。
薛柔脸色微变,上去扶住她。
“官道不再封锁,”赵旻声音飘忽,“太后薨逝,如今乃国丧。”
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姑母时的模样,薛柔顿住许久。
半晌,她轻声道:“这样啊。”
“你不意外?”赵旻想到什么,“你早知她病笃?”
见薛柔沉默,赵旻喃喃:“那为何我不知晓呢?竟叫我最后一面也不能见。”
整整一夜,薛柔躺在榻上,都能听见身侧压抑的恸哭,哀哀的,细细的。
像流水绵延不绝。
她干脆披衣起身,看着高悬明月,觉得自己很没良心,姑母走后,竟一滴眼泪没流。
国丧期间,各官道虽不再封锁,却仍被严加把守。
来来往往人越发多,先是向各地通报丧讯的使者,再是受诏入京的官员与诸王。
而这群人,未必走官道,倘若撞见,一眼便能认出薛柔的脸。
赵旻告诉薛柔,至少二十七日内,她们走不了。
*
“放肆!我乃尚书台郎官,身无愆尤,竟无罪遭执。”
“简直目无法纪!尔等必要令我屈打成招,既如此,不若自尽以见太后。”
石狮旁,一人面红耳赤,竟要挣脱左右束缚,直接撞上尖锐石块。
有行人路过,匆忙避让。
自太后薨,陛下罢朝七日,亲撰哀册,所有人都以为,谢凌钰顾念母子情分,不会再对谁动手。
然而朝夕奠结束后,朱衣使不知请了多少人一叙,从客客气气延请,到粗暴地上门抓人。
顾又嵘扫了眼面色紫红的殿中尚书,慢悠悠道:“又不是关进朱衣台地牢,只是邀诸君聊几句而已。”
言罢,径直将人带走。
没过十几个时辰,殿中尚书夫人便再也坐不住,求上薛府。
意料之中,薛府大门紧闭,有诸多官宦家眷叩门。
良久,终于有家仆从里开道缝,随手指向殿中尚书夫人。
“主君说已知晓诸位来意,只见一人便可。”那家仆恭谨道,“季夫人进罢。”
还未看清堂上人样貌,季夫人便跪下,泪水涟涟。
“薛明公,妾实在没法才求上门,夫君多年为太后,为朝廷兢兢业业,从无半分疏漏。”
“太后尸骨未寒,丧期未过,便以询问内政之由召人进宫,既是问政,又为何非要朱衣使来?既是问政,又为何迟迟不肯放人?”
季夫人声音忍不住凄厉,人生几十年第一次毫无仪态痛哭,哽咽着反复念叨同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