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抱去清洗,等回来的时候,秋霖她们已经将床上物件全都换过了。
杜泠静完全没了气力,睡在里面还是睡在外面,都不重要了。
男人见她沾了被褥便要睡去,终是不仅低笑了一声,“就累成这样?”
“自愧不如……”
她还勉力又认真地回了他一句,后面“不如侯爷体魄强健”没说出来,男人已笑出了声来。
只是听到她嗓音的哑意,摩挲到她纤细的脖颈喉咙外,轻轻揉了揉。
“所以让你好生吃饭。”
杜泠静略略睁大眼睛。吃饭是为这个?
不过,她掀起疲惫的眼帘看着他。
是不生气了,对吗?
她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他发间还有水珠,啪嗒一下滴在他胸前,他还赤着上身,灯火昏暗,他身上的旧疤深深浅浅地都被掩映下去,只露出他坚实欺负的臂膀。
他眉宇间的英武舒展开来。
果然不生气了。
“娘子在偷看我?”
什么叫偷看?
她只是在看他还生不生气。
但她已经累到不行了,无暇同他细究,闭起了眼睛。
男人倒是还想再同她多说几句,但转眼的工夫,却见她真睡着了。
他只能给她盖好了锦被,握着她的肩头,指尖轻蹭了两下。
陆慎如倒是不困。
目光越过纱帐看向外间的书案,想到她今日得了高人指点,竟能给他红袖添香。
改日他得去谢谢那位高人。
至于先前的事,他先不同她计较了。
若她能不再同他客气地划清界限,那他就此翻过这篇,也不是不行。
……
翌日早间还有些琐事须得处理,陆慎如去关押邵伯举的地方看了他一回。
昔日容光焕发的探花郎,此时落魄到连神魂都不在眼眸中,看来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了。
陆慎如有心问他几件事,他如听不见一般。
他身份特殊,不便用刑,陆慎如多问无益。此事当日已经报去京城,想来今日朝中都知晓了。
而荣昌伯夫人也依照他所言,主动带着两个孽子去请了罪。荣昌伯府百年门楣应该能保得下,但对在外打仗的荣昌伯多少还是有影响。
不管是邵氏还是他这处,看起来是两败俱伤,但倒也算得平衡。
但邵遵和窦阁老等人,会否这样想就不好说了。
昨日有信送来,道有人上奏山西的关口几处千户所,凛冬降至,竟然克扣朝廷下发的粮米,军户缺了过冬的衣裳,逃兵不断。
西北边关,皆在与永定侯府交好的公侯伯府治下,有人上奏此事,幸而奏折被他提前拦了下来,他已经传令让各地清点米粮棉衣,若是哪处敢贪敢缺,休怪他杀鸡儆猴。
杜泠静醒来之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觉头有些沉,似是灌了泥水一样,又沉又痛,十分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