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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往事 第4节(3 / 3)

得像条竹竿,肩膀上却担得起男子汉的责任,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第二日,金银既没去做工,也没去替辛实找住所,他跟着辛实,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同去了琉璃厂街。

路程足有四五里,在日头下走路,难熬,两个人便一路谈谈天。也正是如此百无聊赖的时刻,辛实才能想起来跟金银打听些事情,给人家做了四五日的活,他还不知道这家人姓什么。

金银跟他一样来了没几天,可自己愿意打听,当即头头是道地向辛实做了解释,告诉他,那座宅子姓辜,放眼整个四州府都是排名前几的富庶人家,两三百年前从泉州迁来。

那时候的辜家就是豪门,风风雨雨百年,又历经战乱,仍旧是豪门,可称得上是下南洋的华人里头最坚挺兴旺的一个家族。

“那他们咋会住在这么破的屋子里?”

“这是人家的祖宅,多少年的宅子了,怎能不旧。”

辛实想起昨日那个阴森森的庭院,老老实实讲:“不止旧,还破,里头野草都长得同人一样高啦。”

金银有点惊讶,想了想,说:“以前好像不是这样。我听三叔说,战前辜家每年都要请人修缮一次,主人个个穿得华丽鲜艳,里头的装潢也富丽堂皇,佣人成群,连给我们这种人喝的茶水也都是好茶。后来日本人和英国人打仗,辜家大部分族人都去了英国躲避战乱,管不了宅子了,才荒了。”

那样一座大宅子,果然从前热闹过,繁华过,辛实想到那个孤零零杵在日头下的英俊男人,既然辜家没人在马来亚,他好奇:“那么现在住在那里的,不是辜家的人?”

金银却摇了摇头,“不是辜家人又能是谁,还是长房长子,叫辜镕。城里乱起来之前,辜家除了几个政府大员实在走不动,其余能走的都走了,按理说,辜镕也该走,日本人天天地搞轰炸,留在城里不是等死么。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走,说是要守着家里的产业。”

辛实说:“胆子真大。”

“可不说呢。说起这个辜镕,三叔跟我说过,他以前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这个。”金银比了个大拇指。

辛实水红的嘴角下陷,微微笑了笑,金银的架势真像是在说故事。

金银继续道:“十八岁从英国念完书回来,好好的少爷不做,去从军,两年就混成了大校,手底下有五六千个大头兵,在日本人面前都敢提着枪讲话。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再当军官,回头管了家里的生意,居然也干得不错,替辜家盘活了好几家废矿场,挣钱都挣到英国去了。要不是他跟英国人关系好,辜家那么多人匆匆忙忙逃到英国,过得恐怕没有那么滋润。男人做到他这份上,算风光了吧。”

辛实讷讷点头,这人前二十年的日子,真像是戏曲故事里的乱世枭雄,不真实得像个梦。

他的心里一阵古怪,昨日他见到的那个男人,那个孩子似的大发雷霆伤害自己身体的男人,真是金银口中这个曾经在云端上搅弄风云的男人?

见他听得入神,金银讲得愈加起劲,唾沫横飞:“可要说他也倒霉,当兵打仗的时候没受伤,安安稳稳做生意反而受了伤,应该是前年,去谈生意的时候不小心进了日本人的轰炸区,救是救回来,可是自那以后,坏了一只耳朵,两条腿也不怎么听使唤。”

原来他的腿是这样坏的。

辛实听得心里真心酸,一个能上战场打仗的军官,两条腿却坏了,不要说奔跑跳跃,连动都动不了,他心里得多么难过。

耳朵居然也不好,辛实不由得想起昨日他厉声叫自己抬起脸大声说话的场面。

直到刚才他心里头还怨他呢,觉得他白长了张英俊的面孔,凶巴巴的,吓人。此刻却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受了那样的罪,从天上跌到了土里,他已经够可怜啦,自己不能为这个去责怪一个又聋又瘸的可怜人。

金银带着点唏嘘扭脸看他,瞧见他神色戚戚然,惊讶地说:“你同情他?有钱人有什么好同情的。”说到这里就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了,有时候看英雄落难也是一种趣味,“他要不贪财,能落到这下场?”

辛实不高兴地说:“你才说他家有钱,那么有钱还能贪财?”他指责金银前后矛盾。

金银没当回事,说:“你傻啊,谁会嫌钱多!你不知道,这些有钱人就爱赚战争财!”

第6章

金银是个大块头,有他陪伴,今天陈耀祖没有再借机接近辛实。

辛实可算松了口气,工程今天结尾,他在心里打定主意,等完工领了这几天的工钱,马上就躲去城里另一头,离这伙人远远的,再找份新活计。

目前的日子瞧着貌似挺艰辛,可要说难熬也并没有,因为他心里有个盼头,盼着那艘现在还没影儿的船。

中午时分,下了场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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