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讨厌。
这就是说为什么我后来讨厌夏天啊,沉浸在温暖中的体感是很好,但抽离的那一刻,所席卷而来的是莫大的痛苦,这让我在美好与痛苦的夹缝中反复挣扎。
其实我对夏天并不全是讨厌,是又爱又恨。
被留下是什么感觉呢?
留不下,因为余翎不属于夏天,所以留不住夏天。
你这么年轻,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留下你。
腐烂的伤口只有挖去烂肉才会愈合,在根头上好的透彻。
我错了,错的彻头彻尾。
于是我持刀,割开了我和她之间原本脆弱的联系。
我剜去了周汀的心头肉,她心头那块叫余翎的腐肉,烂肉,坏肉。
我吻了周汀,像是喝下了一杯烈酒。
我可能也醉了,醉意上头,所以决定以后把我自己葬在了海里,而不是沙汀。
她真的很累,太累了。
而现在的我,只是拖累。
我会放手,可以是旧物、旧琴,也可以是旧人。
哪怕旧人是我最爱的爱人。
周汀,我放你一线生机,走吧,別管那只沙滩上的死鸟。
我不能是她沙汀上的死鸟。
阿拉丁这最后一个愿望是放走神灯里的神灵,我同样放走你,周汀。
“你是我的。”她低头狠狠地咬破了我手上的旧伤口,我在她低头时看到了她贴着衣服的背脊,多么纯粹的一副躯壳,不是断臂维纳斯,而是百分之百完美,不像我。
“周汀,放我走。”我低声请求,抬手拨了拨周汀额前的碎发,就如同我的旧琴一样。
周汀捡起戒指,盯着我看了许久,她问我:
“你要飞走了吗,小海鸥?”
周汀说话真的相当毒啊,作为被剜下来的我,也疼的一批。
那一夜,我带走的东西很多,包括粥米和那个戒指,唯独留下了大鹏和周汀。
我知道我的爱人会心疼我的眼泪,所以我走了很远很远才掉了眼泪,远到我己经坐上了飞机,离开了大洋的这一端。
那一夜,风好大。
那一夜,天气晴朗,飞机没有延误晚点。
那一夜,周汀是我爱的人,但再也不是我的爱人。
我是一只睡在沙汀怀里的鸟,为了你,我停止了飞翔,甘愿被豢养,死心塌地地献上自己。但如果你需要自由,我就会重新盘着风启航。
因为我爱你,所以睡在心尖上的鸟,时时要迁徙。
十七岁的风在赶着我跑。
海水在退潮,我的夏天结束了。
第35章 关关过
我把粥米晢时拜托给了江河,我带不走它。抛开周汀,江河是为数不多我在曼城能放心把粥米交给她的人。我把粥米打包所有家当送到了江河的门口。
江河说以后一个人吃饭的话,要开暖色的灯,最好是黄色,我深谙这个道理。
临走时粥米咬了我一口,咬在裤角,不让我走。我苦笑,这种事情一般是大鹏干的才对。
我半跪下去,我对粥米说,粥米粥米,不要着急,等等我,也不会太久,好好休息,我一定带你回家。
粥米松开了口,实在聪明的狠。
你看,那么简单的道理啊,粥米都清楚,怎么会有人不懂呢?
门"啪哒"关上了。回声在楼道里晃荡着,晃得我心里空空。
我不知道我在疼些什么,在回国的那班飞机上哭的泣不成声。连空姐都注意到我了,温柔的蹲下问我需不需要帮助,需不需要一杯热水。我劝我自己别任性了,因为疼也没有人会来抱你了。
我对空姐说没事,让我一个人哭完就好了。
我坍塌了,我这是在灾后重建。
幸好我也给我自己留了一线生机,没有定经济舱,一排三四人,而且全都是陌生人,看我在这嗷嗷嗷的哭,太丢脸了。
我向周汀献上了我好多好多的第一次,比如初恋、初吻、和初夜。
可能是本来的逗点变成了句号,痛及根本,所以我才会在结束时好难过好难过,而且好疼好疼吧。
下了飞机,就到了申城,枝丫像是攀附在天空上的墨痕,把青白色的天划出一道道脆弱又固执的裂缝。阳光铺天盖地地洒下来,对于我的故事,在这样的天气落泪,听起来感觉好像不够深情。
要雷雨,要狗血,去匹配离别。
出租司机注意到了什么,频频看后视镜观察我,我索性闭上眼假寐装睡。
申城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南方独特的湿润感,稍有不慎就会让日子长出潮湿的苔藓和雾气,连呼吸都带着微微的黏腻感,让人在陆地上溺亡。
机场外,车流川行不息,红绿灯的光在潮湿的地面上拉出斑驳的倒影,地铁入口像贪吃蛇一样吞食着人流。
我拖着行李箱,轮子在凹凸不平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咔哒声,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