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反而更加尴尬了,宋淮靳观察林杳眠怔愣的表情,她淡色的唇瓣,小巧的鼻头,小鹿一般的眼睛。
她的刻板印象从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他家里只有他做过这种事。
钟屹远不会,集团上上下下所有的员工都等着他话事,他的每一秒都是金钱,早上多睡五分钟可能导致损失百万美元。宋女士也不会,她到哪儿都有十几个人伺候着。
林杳眠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他不喜欢别人这样形容他。
宋淮靳抽出一张厨房纸,缓缓地擦干手,说起另外的仿佛毫不相干的事。
“我和朋友以前经常坐在走廊的地毯下棋,唯一一件舍监不会找我们麻烦的事。我们需要早上六点起床,然后自己穿好麻烦的燕尾服,去餐厅用早餐,吃饭不能发出声
音,吃完以后要收拾干净桌面,把餐具放到回收处,不能给厨房的工作人员增添麻烦。虽然我本身就是个麻烦,厨师长都认识我麸质过敏,我的三餐是单独准备的。”
林杳眠没想到宋淮靳光鲜多彩的中学生活中还有和她类似的场景,学校教育在一些本质上是相同的。
他瞳孔的颜色很深,气和上次除夕那天语音通话里听到的一模一样,像被嵌在雪地里,磨平了棱角的冷倦,
林杳眠伸出手,试探性地抱住他结实的腰部。
然后她的后颈被一只手死死地摁住,她听见他胸膛下强劲有力的心跳,仿佛城门之外的鼓。
宋淮靳抱着她坐到沙发上,看向撞上落地窗的雪花,贴上玻璃没多久就融化。
“芜川会下雪吗?”
“不会。”林杳眠从过往记忆中寻找,“也许冬天偶尔会有一两次雨加雪,但气温不够低,雪一落地就化水了。”
“瑞士冬天会下雪。”宋淮靳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像咬着她耳朵说话,“冬天的苏黎世快被雪淹了,阿尔卑斯山脚下就更不用提了。你喜欢下雪天吗?”
他瞳孔的颜色也很深。
林杳眠点点头,耳垂蹭到他的嘴唇,触电般的痒意让她一哆嗦。
宋淮靳发现了她的敏感点,使坏似地舔过去,说话也变得愉快:“那以后找个冬天去吧。”
两个人在这一刻默契地没有吭声,仿佛都同意了这个约定。
林杳眠觉得瑞士是一个太遥远的、存在于地图和社交媒体上的地方。
而宋淮靳也没有说,阿尔卑斯山脚下镶嵌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那个时候他还小,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孤单。
每个人人生下来,追寻快乐是一种本能。只有吃过苦的人才会忍耐,经历越多,越能忍。
后来搬去苏黎世,城市中古典与现代交融得恰到好处,冬季漫天飞雪之际,他已经学会了一个人独处。
第21章 忍耐没有下限的生物
晚高峰的车流在环线上淤积,红色的刹车灯成一条闪烁刺眼的河流,喇叭声此起彼伏。
这座城市的交通早已病入膏肓,外面的人依旧想尽办法往里挤。
林杳眠坐在副驾驶上被摇得昏昏欲睡,路上堵了近一个小时,他们才到达目的地。
法式餐厅的灯光昏暗柔和,水晶吊灯垂在挑高的天花板上,铺着暗色桌布的桌上,烛台光影跳跃,氛围感扑面而来。
林杳眠看到围在长桌的一圈人,少数几个在场的女生穿着风格各异的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她突然有点后悔答应和宋淮靳出来见他的朋友。
他没有说过是这么正式的餐厅。林杳眠还以为是很普通的聚会,早上出门的时候在羽绒服里搭了一件宽松的水泥灰羊绒毛衣和一条简单的牛仔裤,妆画得淡,下午唇釉还被某人啃花了。
宋淮靳出门前也不过换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装,但他的脸蛋太引人注目,一身休闲打扮也穿出高级冷感。
何况女生的妆扮程度远比男生复杂。
林杳眠在暗处用力掐了下宋淮靳的手。
他回过头,眼神疑惑地看她。
宋淮靳给林杳眠介绍完在场的朋友,他免不了被人一阵起哄。
林杳眠觉得堵车不失为半件好事,来晚了可以坐在无人在意的角落。
离她近的几个人在讨论一些话题。林杳眠参与不进去。公司上市,ipo申请,a股和美股,每个人张口闭口跟巴菲特附体似的。
林杳眠偏头看过去,壁灯在墙壁上投下光影。宋淮靳坐在长桌的那一头,被另外的人围住。
他的目光和她对上,嘴角一勾,冲她露出迷人的微笑,灯光隐隐绰绰,伴着一种忽近忽远的朦胧感。
她一直知道,他走到哪儿都受欢迎。
宋淮靳照例跟点餐的服务员交待一大堆,然后翻到饮料那一页,他侧头问:“你要试试起泡酒吗?他们说这家的起泡酒很好喝。”
“算了吧,我酒精过敏。”林杳眠翻到菜单的下一页,准备找找有没有果汁。
服务员很上道地接话:“我们这里有无酒精的起泡酒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