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为什么季家一倒,姜家马上就出事,明摆着是这两家平日里狼狈为奸,季家也不知道收了姜家多少好处。”
“好处?好处多着呢!说他是姜府义子,但我看他与那姜府独女也不见得清白……说不定有人明里是兄妹,背地是情哥哥情妹妹哈哈哈……”
小厮吓得直道:“公子,您别听他们胡言乱语。”
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公子还像往常一样,受不了这个气闹开来,恐怕还真要吃亏。
季琅垂在袖中的手握得噼啪作响,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深深看了一眼面前大门紧闭的严府,调头上马:“去项家。”
半个时辰之后,项家门房一脸为难出了门:“季公子,实在是抱歉,我们家老爷不在府上,夫人又身子不适,您还是先回去吧。”
季琅忽地笑了一声:“类似的理由,前面已经有五家人说过了。”
门房表情尴尬,只能装作没听见。
季琅耐着性子说:“这位伯伯,能劳烦您在通传一次吗,就说我不是为我爹的事情来的,而是为我的义父姜老爷。”
那门房左右为难,最终还是软了心肠,道:“成,我再去通传一声。”
哪知话音刚落,便有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季琅,伯父劝你一句,姜家的事情,你也不要管。”
季琅眼眸一亮,抬起头来。
看见项英跟在他爹身后,朝自己疯狂使眼色。
季琅一掀衣服,跪到地上:“项伯伯,求您帮帮我义父吧。”
项英露出惊愕的表情,忙冲上去扶他:“阿琅!你这是做什么!”
他和阿琅自幼一起长大,知道阿琅性子是再傲不过的。
季琅却不肯起。
他将腰弯的更低了:“项伯伯,我义父乃是知名的义商,且不论他资助了多少贫寒人家的孩子求学,又捐了多少善款,光看每年赈灾,他哪一年不是出力最多的?”
季琅言辞恳切,一字一句道:“我义父绝对不会碰拐卖人口这样的事!项伯伯,您能不能出面帮帮义父?”
项英慢慢收回手,也跟着跪在自家爹爹面前:“爹,姜伯伯对我们一直很好,阿琅他所言非虚,您就帮帮他吧。”
项大人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少年,良久之后,弯腰扶起他们:“孩子,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
“而是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他拍了拍季琅的肩:“如今不会有任何人敢帮你,好孩子,强权之下,我们也只能图一个自保。你和我们家阿英一贯交好,项伯伯无能,只能同你说实话,也希望……你能谅解。”
季琅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他郑重弯腰行了一礼:“多谢项伯伯。”
雨如泼墨。
季琅和项英大半衣衫都湿透了。
季琅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背,说:“我走了。”
季琅并未打伞,而是大步跨进雨中,翻身上马。
春雷滚滚,这场雨下得愈发凶了。
季琅站在瓢泼大雨中回头道:“今日多有打扰,还望项伯伯见谅。”
项大人到底是不忍,言辞含糊说:“想一想季家和姜家近来得罪过什么人。”
“好孩子,圣上仁慈,不会牵连家人,伯父会尽量从中斡旋,叫你和你爹爹再见上几面。”
得罪过什么人?
季琅如遭雷击,他死死握紧手中僵绳,许久之后,才再度认真地朝着项大人鞠了一躬。
少年如同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泪水滚滚夺目而出,又被冰凉的雨水化开。
季琅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谁敢和秦家抗衡?
想必只有当朝太子的母家徐家了。
义父曾给忠义将军捐过银钱物资,他若是亲自去求,说不定义父还能有有一线生机。
毕竟义父只是商贾,牵涉不到朝政。
可是余州离西北太远,他要先找上严将军!求他帮忙!
白雨如珠,少年不顾大雨,如风般策马狂奔,往城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