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自己都嫌弃自己。
符遥吸着鼻子,突然想到什么,“谢一舟,你送我去校医室,那比赛怎么办?”
“黄程程顶替你上,梁驰替我上。”谢一舟顿了顿,又好笑地补充道:“你受伤之后,大家都义愤填膺,一撸袖子全冲上去了。”
符遥小小地“唔”了一声。
“放心,”谢一舟安抚她,“我们不会输的。”
“……”符遥把头抬起来,耍赖一般道:“如果输了,我就找你算账。”
“可以。”谢一舟脚步沉稳有力,语气却淡然,“符遥,这里是一中,不是实高。”
符遥:“……”
“你不一定要做到最好才能得到大家喜欢。”谢一舟叹了口气,侧头看她,“你只要享受比赛就好。”
他的眸子也染上了夕阳的色泽,温暖如琥珀。
符遥怔怔注视着谢一舟,热气仿佛在心口涌动。
那一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自己的私心。
想让这双眼睛里,只盛满她一个人。
医务室。
校医看见她俩这副模样,唬得立刻放下手机过来,“这是怎么了?”
符遥解释,“在球场摔了一跤,手蹭破皮了。”
谢一舟把符遥放到靠墙支起的小床上,不动声色地补充,“脚踝可能也扭伤了。”
“哦。”校医看看谢一舟,又看看符遥,露出一个有些了然的微笑。
“确实有点肿,先冰敷看看,这几天注意着点,别用力。”校医蹲下身子检查片刻,从旁边架子上拿了一小个托盘过来,招呼谢一舟,“这位同学,你先帮她处理一下手上的伤,我去拿冰袋。”
“我自己就可以。”
“好。”
符遥和谢一舟几乎同时开口。
谢一舟斜睨她一眼,没说话,把那个装着药瓶的托盘放在床边,一边撕装药棉的袋子一边说:“手拿出来。”
“……”
符遥慢吞吞伸出右手。
这伤口面积不大,但看着确实是有点恐怖的,血痂和砂砾混在一块儿,看着让人心疼。
谢一舟下意识蹙起眉,“这里只有酒精,可能会疼。”
“嗯。”符遥抿了抿唇,装得坚强无畏,手却开始发抖。
谢一舟尽收眼底,忍不住咳了两声来掩盖笑容。
一只手轻轻捏住她手指,另一只手均匀往下倾倒酒精,“别躲,很快就好了。”
符遥被握住指尖的刹那,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还是因为疼。
酒精消毒完毕,开始涂药酒。
谢一舟的动作很快,却不难察觉背后的细致温柔。
他贴纱布的时候,发现符遥很久没作声,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她扭头对着窗外,肩膀一耸一耸的,居然在无声地掉眼泪。
谢一舟像被点中死穴一样,整个人都定在原地,手足无措,“怎么又哭了?”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话,符遥顿时提高音量哭出了声。
哭声中仿佛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委屈,连在屋里翻找冰袋的校医都侧目,“哎哟哟,怎么回事?男孩子怎么不晓得哄哄人呀……女孩子是要靠哄的啊。”
谢一舟吸了口气,蹲下来看她,“是伤口疼?”
符遥摇头,又点头,她抬起手背一个劲地抹眼泪,眼泪却怎么擦也擦不完。
“……”谢一舟把她两只手抓回来,虚虚地控住手腕,“伤口不能沾水。”
“谢一舟,”符遥喊他的名字,借着这股冲动不管不顾地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烦的?”
所以才会说都不说一声,偷偷找老曾换座位。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被人这么直接地嫌弃过,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嗯?”谢一舟没听懂她带着呜咽的质问,他垂着头,黑色的发汗湿后黏在额上,仿佛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
符遥性子上来,下意识就把自己的手往后抽。
却见谢一舟皱了皱眉,手指用了点劲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拨开她蜷缩的掌心,俯下身,对着伤口很是认真地吹了两口气,“……这样,还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