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没有内贼且待以后再说,今日需得先把姜姝这个硬茬打发了,她是嫡母,依着身份的便宜,有的法子对付庶女。
她对姜姝道:“你既知晓了我要做什么,我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那林侍郎命格太硬,他接连死过两任妻子,显见有克妻之兆。
前几日是我昏了头,这才糊里糊涂把容姐儿定给了他,这几日我辗转反侧夜夜难寐,总觉得害了容儿。
我好好的姐儿,总不能添了林家的窟窿,我这就到林家把亲事退了,林侍郎家世再好,也敌不过姐儿的性命贵重。”
话说的天花乱坠,却也遮不住杨氏的险恶用心,姜姝并不与杨氏理论,只问她:“母亲可否与父亲商量过退亲的事?”
短短一句话,问得杨氏无言以对,她心里发虚,唯恐夜长梦多,只想着快刀斩乱麻:“长辈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小辈插嘴,你赶紧把路让开,否则若是闹起来,丢得可是信阳侯府的脸。”
姜姝并不吃她这一套,丝毫不肯让步。
杨氏气得胸口发疼,斜眸瞥了一眼侍从,怒声骂道:“你们是死了不成,瞧见有人拦路,还不赶紧将他们赶开,在这儿愣着做什么?”
杨氏出门的时候留了心眼儿,不仅带着车夫和丫鬟,还把姜文焕的两个随从一同带上了。
杨氏在姜家积威甚重,话音一落,那四个随从便跳下车想要和程用撕扯,原以为他们人多势众,哪成想还未凑到程用身边,便已被程用撂倒在地上。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见势不好,杨氏扯开嗓子叫唤起来,“大家快来瞧一瞧,做女儿的攀了高枝,现下竟来对娘家母亲指手画脚了。”
她的嗓子又尖又响,吸引了很多人围观,当今以仁孝治天下,旁人也不问三七二十一,纷纷对姜姝斥责起来。
耳边犹如有三千只蚊子齐鸣,震得姜姝耳膜发疼,她也不辩解,任由那些人指指点点,只坚决不肯让步。
人越集越多,这时有人认出了姜姝,那人大声道:“这不是信阳侯府的世子夫人吗,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眼皮子浅,攀了高枝连仁孝悌义都不顾了。”
这时又一道声音响起:“我说呢,怎么会有儿女敢当街拦长辈的马车,若是信阳侯府的世子夫人,那就不奇怪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把矛头对准了姜姝。
姜文焕赶到的时候,众人正围着姜姝指指点点,反观杨氏,正站在马车旁卖惨,她以袖掩面,做痛哭状:“哎,都怪我没本事,没有管教好子女,否则也不能让庶女骑到自己头上来。”
她只说姜姝不孝,绝口不提她一意孤行欲要退亲的事,引得众人一阵唏嘘,只道她可怜,养了一只白眼狼。
姜文焕没想到杨氏会如此糊涂,平白无故想要给姜容退亲也就罢了,还故意抹黑姜姝,姜姝背后是信阳侯府,哪里能容得她如此诋毁?
若不小心得罪了陆长稽,姜家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在官场行走,能力如何还在其次,最主要的便是谨言慎行。决计不能开罪上峰。
“夫人,你在乱说什么?”姜文焕大喝一声,提高音量道,“你不过多喝了两碗黄汤,怎么就胡言乱语起来了?”
“姝儿一向孝顺,你休要红口白牙污蔑于她?”
姜文焕的声音极响,众人又把目光投到他身上,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道:“拙荆贪酒,进午饭时连饮五大杯,饮醉了酒犯糊涂,闹着要到鞠城打马球。”
“马球危险,姝儿唯恐嫡母受伤,这才驱车将人拦了下来,姝儿一片孝心,倒是让大家误会了。”
杨氏没想到姜文焕会来玉树大街,她心里发虚,是以明知姜文焕在胡言乱语也不敢多言,嗫嗫地进了马车。
众人见她这个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一边倒责骂起杨氏来。
“原以为她可怜,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欺侮,原来竟是个颠倒黑白的酒鬼。”
“嫡母和庶女本就隔着肚皮,哪里会真心相待,这个姜夫人便是吃醉了酒都要想法设法抹黑庶女,可见平时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也是难为世子夫人了,原是一片孝心,竟险些让嫡母污蔑了去。出身在这样的人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总算把杨氏截住了,如此,姜姝复又上了马车。
车内静悄悄的,她又偷偷看了陆长稽一眼,陆长稽的脸有些红,腰下的衣裳总算平整了。
杨氏活了近四十载,从未被人如此责骂过,她仰靠在车壁上,气得直喘粗气,若不是顾忌着姜文焕在场,定要出去将那些多管闲事的人骂个狗血淋头才是。
到底做了亏心事,杨氏既生气又担忧,一颗心惴惴的,吊在胸腔里东悠西荡,半点着落都没有。
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像是倏忽之间缩短了一大半,杨氏还没平复好心绪,马车就折回了姜宅。
她在马车内踌躇了好半晌才磨磨蹭蹭踏进花厅,姜文焕已换好了衣衫,端坐在太师椅上,擎等着兴师问罪。
杨氏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