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改革暴君, 二十四岁开始执政,直到年近五十,死在了充当软牢的地下室之中。
他的每一个决策, 都触碰到旧贵族的利益,底下怨气冲天,几十年来, 精致利己的贵族们却不敢违背反驳。在绝对的强权之下, 计谋不值一提。
后来父亲犯了一个错误, 曾经鼎盛的集权, 在父亲被囚禁的第一日开始,就不复从前。尺言亲眼看着权力一点点流逝,伴随而来的是父亲的愈发沉默与衰老。
老派贵族都在算计着, 即便表面有所忌惮, 底下瓜分的算盘早已打响。
司徒辅和他作为密友,在其他家族的眼里,更像是预早合谋的两人。司徒辅这个出身普通的年轻人,却因为攀上一支稍有实力的小家族, 获得露头的机会,逐渐锋芒初露。
族内最忌讳与外界有联系, 保守的作风视其为堕落下贱。而司徒辅这个年轻人在警队里所历练回来的坚毅, 完美发挥在背叛传统这一条路上。他试图开拓一个方向, 违背独立高贵旧传统, 宁愿与现代权力对接, 也要争取融入社会。
那些老贵族, 早已是财阀、富人, 他们自视甚高, 掌握大量的财权、政权。与族内相比, 外面的世界更像是强大的过家家。
司徒辅不这样想,他凝视着整个氏族的命运,必须指向现代化的方向。
这种革新的思想很不受欢迎,然而在多方的隐隐操作下,掺杂着权力与代表、傀儡与野心,司徒辅初露锋芒了,成为一颗微微闪烁的新星。
在将他捧起的浪潮里,尺言绝对功不可没。
对于友人,尺言持有的态度,不是相知相遇,而是依靠、投资。他始终保持着谨慎,这为他们两人的友情度量了合适的距离。他可以投靠任何一边,但后果必须承担。
他必须要选。
高位的元老们沉默凝视他,如果选择外家那边,站在保守派的一列,自己无疑会明哲保身,从这场权力的交接中彻底脱身而出,有一个独自安稳的未来。而孤弱的弟弟呢?作为父亲的继承人,无疑会被抹杀得一干二净,尺家会彻底摇摇欲坠、孤立无援。
他没有选择,他放不下尺家。
命运,如同这次的寒流一样,逐步将他推向司徒辅的身边。他没有办法犹豫和怀念,几乎是在被推搡,脚步踉跄。大家都说他头脑冷静,在父亲死后,他做出一个冒险也明智、同时前途渺茫的举动,连他自己都不寒而栗,他只得开始自己走了。
他几乎已经预料到,在司徒辅第一次向他提出理念时,他就预料到了,自己只能把所有赌注压在司徒辅身上。心惊胆战地看着他,是否能顺利走到族群的中央。
这将葬送一切的一切,包括生活、包括前程,以及安逸与和谐。
他可能连自己也葬送掉。
-
很明显,他选错了。
今日午饭是豆腐、四等分的狮子头,色泽艳丽干净,极其丰盛。
沉默已久的他,从床上缓缓挪动,拖着步子走到铁栏杆边,开始低头,迟缓地食用起来。
首次任务完成得十分完美,没有一丝纰漏,现场没有血腥,而是安谧的宁静。这份杀人于无形,柔和冷冽。
大家没有想到,在玄关碎裂之后,这个即将垂死的人居然还有如此大的能力,这是令人震撼的。
也没人再敢想象,在他玄关完整之时,他藏得有多深,他真正的天花板在哪里?他不过一定下脚,侧侧身,数十号人就纷纷停止呼吸。
虽说不太人道,可大家心里都十分高兴,这将是一个新的里程碑。“棘”的表现,有足够的理由,为这份蓄谋已久的计划做一个开端。
将族内力量,转化为统治的利刃,将“罪犯”,转化为工具。
“‘棘’太完美了,简直是,”一个声音突然小下来,变得轻声,“机器。”
米粒仍旧掉一地,像白玉坠落,进食过半,他默然抬抬头。
路过一个人,匆匆忙忙,他继续低头,机械地进食着。挺直人影站在他面前,低身弯腰,将一块提拉米苏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