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季雨泽闭目养神,在感知到池皖微弱挣扎时迅速睁眼,温热掌心缓缓拍打他后背,以示安抚。
直到熟悉的气息再度环绕,池皖才渐渐安稳,他小幅度挪动脑袋,往更柔软处靠近。季雨泽怕他被闷着,控制着力度把人往外推了推。
“啧。”睡梦中的人发出一声不耐的闷哼,脸完全埋进季雨泽小腹。
“你倒是会找地方钻。”季雨泽抓着池皖后脖颈,想要把他揪起来,又不忍打扰他睡眠。
于是手拐了个弯,顺着胳膊一路往下,指节交错。
黯淡灯光里,池皖手腕的勒痕依旧清晰,淤紫如同毒蛇缠绕,季雨泽的眉头逐渐拢起阴影。
还能回想起池皖惊恐的表情。隔着老远,他就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对池皖动手动脚,而季清临——他一直以来宠爱有加的弟弟,池皖的朋友——居然像看客般高高在上的,毫无慈悲的,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忏悔,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方向盘不是冲着路虎去的。
起初季清临确实被他哥震慑住了,他有过片刻迟疑,下意识想解释,又实在没法接受池皖就这样逃进季雨泽怀里,他恶心得反胃,索性扬起手里的薄纸威胁。
而季雨泽连正眼都不愿给这份伪造的报告,面不改色说出惊悚的事实:“你信不信,我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上官司。最少十年。”
啪嗒。
一旁,季侑安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慢悠悠下了车。
“这人没跟你开玩笑。”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扶着车门,脸色略显苍白,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打人也是真打,很疼。”
“……”
季清临向来不怀疑季雨泽能力,他见过季侑安被收拾的样子,也知道他哥手段凶狠,只是他从来都不愿意相信。
不相信季雨泽能狠下心来惩罚他,也不相信池皖是真的讨厌他。
掌上明珠当惯了,头一次体会到万人嫌的滋味。
这天晚上,他在华艺的课程被全面停止,所有艺术展提前结束展出,原本准备参加拍卖会的作品被紧急撤走,连几个月后的画廊项目也告吹。
医院的层讲究声学设计,走廊铺满地毯,轮椅的滑轮声被闷进空气里,季清临停在这头,手机不停弹出消息通知,他置若罔闻。
灼热的视线如同一枚定点子弹直达眼前,季雨泽原本看向池皖的温柔眼神,在抬眸的瞬间变得冰冷。
兄弟沉默对望。
咖啡店选在十字路口的街角尽头,店面不算大,两层,装修时尚潮流,是年轻人爱去的地方。
周一的午后,店里没什么人,池皖带着寒气进了屋子,季侑安坐在收银台,埋着脑袋看手机。
“欢迎。”
木门边挂着风铃,推开时会带起一阵清脆,季侑安条件反射抬头起身,在见到来人时又放松下来。
“不是说要忙完了再过来?”他一边问一边往咖啡机前走去,“喝什么?”
池皖裹了件厚大衣,围巾盖住半张脸,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珍珠奶茶,全糖。”
季侑安拿咖啡杯的手一顿,神情略显不适:“你哪位?”
明明一周前还在对自己亲手做的拿铁皱眉,毫不留情地批评:“太甜了,难喝。”
这才跟季雨泽住了几天,人格直接被重塑了?
池皖无视了他的问题,取下围巾随意放在桌上,对着某个地方拍手:“馒头。”
一只黑色柴犬慢悠悠走过来,后面还跟了只体型大些的黄色柴犬,看着更活泼,一股脑朝池皖冲去,顺便把馒头撞个趔趄。
“懒懒。”池皖警告似的叫它名字,“别欺负你弟。”
黄柴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歪了歪脑袋,前腿猛然发力,扑进池皖怀里。
季侑安趁着做奶茶的空隙抬头看了他一眼,问:“我哥呢?”
“忙着开会。”
“哪儿那么多会要开。”
季侑安吐槽一句,池皖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