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没破之前,没有确凿的证据,别给我胡乱猜测。”沈嘉怒声警告。
没有证据乱猜,是会扰乱侦查方向的。
李仁义没再争辩,不爽地起身,扭头走了。
“沈警官,你查你的,别管他。”陈韬看向沈嘉,“他就这样,只想尽快结案。”
沈嘉蹙眉叹息了声,去拿裹尸袋。
罗文凯冲陈韬,笑道:“他不是副所长吗?要是被他听见你这么说他,高低得嗞你一顿。”
陈韬两道蹙眉拧着,“他不是副所长,只是资历深,工作时间长。”
沈嘉疑惑,“那他占着副所长的办公室?”话毕,展开裹尸袋。
罗文凯见状,上前帮忙扯开。
陈韬边把相机对准尸体拍照,边说:“他想升副所,但不知道为什么没升,汪所也默认他用那间办公室,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晓兰特别烦他,跟他吵过不少回。”
话毕,他忍不住干呕。
见过尸体的次数屈指可数,尸臭还是第一次闻。
刚才来的时候就吐了几回,想学习,硬着头皮下来。
“呕~不行了……”陈韬抓着相机,迅速跑到一旁,摘下口罩哇哇吐起来,“呕~呕咳~呸……”
沈嘉和罗文凯正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抬到裹尸袋里。
见状,罗文凯嘲笑,“你这样可不行啊,以后要是见到巨人观,你不得吐死过去。”
总算找到弱点,扳回一成,以解那天在山上的耻辱。
他死都不会说,那天在大乱斗中挨了两脚,很没面子的被陈韬救下。
陈韬没工夫跟他斗嘴,低头哇哇吐酸水。
沈嘉没理会他们,弯腰拉裹尸袋的拉链,袋子大了,显得空荡荡的。
拉链拉上的一瞬,沈嘉盯着他小小的脸,即便见过上千具惨状各异的尸体。
这一刻,她心里仍旧有些发堵。
刑警查案不能太感性,否则会影响对案件的判断。
也许这个孩子是赵诚同学的缘故,想到赵诚那张脸,若这躺着的是赵诚,林柔会哭死过去吧。
想到赵诚说这个孩子没有父母,又酸楚了几分。
罗文凯直接单手竖抱着装好的尸体,另一只手往上爬。
沈嘉紧跟在后面,防止尸体滑落,造成额外损伤。
两人刚把尸体送上去,放平整。
就听见江晓兰的叫嚷声,“你不想来可以回去,没人逼着你来。”
“这是在我的辖区出了人命,这个案子,我是主办。”李仁义也跟着嚷。
沈嘉寻声望去。
他们站在警戒带内,吵得面红耳赤。
“真把自己当所长了?”江晓兰怒道:“刑事案件的主办是沈警官,少给自己戴高帽。”
看戏的围观群众登时议论纷纷。
“刑事案件?难道真是被杀的?”
“谁会杀个孩子啊,又没仇没怨的。”
“你怎么知道没仇没怨?兴许是得罪了什么人。”
“看半天了,到底是谁家孩子?”
沈嘉拧眉,“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被人拍上去好看啊。”
这里不是市局,他们不是她队里的警员,不能太抓权。
即便她想管,也不一定管得住。
爬上来的陈韬,擦了擦嘴,跑过去劝架。
沈嘉收回视线,看向罗文凯,“联系死者家属了吗?”
罗文凯点头,“江晓兰已经联系过了。”
“先把尸体带回所里,叫市局的法医拉走做尸检,再来复勘现场。”
“行,我找几个民警兄弟盯现场。”
沈嘉正准备抬尸体,就被一声悲戚的哭嚎声叫停。
一个老太太钻过警戒带,步履蹒跚,晃晃悠悠,哭叫着跑过来。
“帅帅,帅帅……我的孙子啊!”
人群顿时炸锅。
“我去,死的是姚凤英孙子,李帅。”
“亲妈跑了,亲爸不要他,常年不回来,家里还有个瘫痪的爷爷,就他们祖孙俩相依为命了,这……这又死了,哎。”
有人摇头感叹,“这孩子,命苦哟。”
姚凤英满脸泪,踉跄着跪在地上,没跪住,差点扑到裹尸袋上,被沈嘉及时拦住。
“帅帅,你不要奶奶了吗?”姚凤英哭个不停,哀嚎着,“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
跟着跑过来的江晓兰和陈韬,一左一右扶着瘫坐在地的姚凤英。
“大娘,你先起来。”
“我不起来。”姚凤英几乎全白的稀薄发丝,跟着悲伤过度,细密颤动的身体,轻抖着。
满是沟壑的苍老面颊,几乎要被泪水填满。
她张着嘴崩溃大哭,泣不成声,“我,我,我孙子不睁开眼看看我,我就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