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食是很正常的,吃宁若缺做的白面馒头,那才不正常。
宁若缺不吱声了。
她觉得有?些愧疚,殷不染跟着自己,吃了那么?多豆饭和馒头,不知有?多委屈。
山间溪流叮咚,草叶沾湿衣摆,湿润的空气浸透了寒梅香。
月光明亮,竟能让人看清群山与草木,又映出绰约的花影来。
宁若缺稳稳当当地走在山路上,如履平地,连一口气也没喘过。
她听殷不染低吟道:“眼波才动被人猜。月移花影约重来。”
宁若缺脑袋晕乎乎,只觉得好?听,殷不染吟诗真好?听。
还?问:“我没读过诗,什么?、什么?意思?”
她肚子里?本来就没几滴墨水,后来要读兵书?,那点字还?是殷不染教她的。
差不多够用就行了,哪里?还?会去读诗词。
也就只有?师尊会嘲笑她不通文?墨,将来不会讨心上人欢心。
短暂的沉默后,殷不染忽地轻笑了好?几声。
笑得宁若缺耳垂泛红,热意慢慢爬上了脸颊,烫得她心口紧缩。
她磕磕绊绊地解释:“我除了用剑,别的都不太会。”
突然脖子上一痒,殷不染搂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话:“你?做饭很好?吃。”
顿了顿,她接着问:“我可以,一直吃你?做的饭吗?”
从那上翘的尾音里?,宁若缺竟然察觉出了一丝小心翼翼。
像猫儿的尾巴蹭过小腿,毛茸茸的,惹人心痒。
宁若缺用她那所?剩无几、没被酒淹没的脑子思考。
她皱眉,很认真地回答:“难,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
殷不染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宁若缺对此一无所?觉,还?在慢吞吞地解释:“我在剑尖上走惯了,生死置之度外,很难给你?承诺。”
“如果你?想吃,那我回去就给你?做。”
经由上一次的事,她已经明白了,不要轻易给人承诺。
要是实现不了,殷不染会很伤心。
她只争今朝就好?。
山路越来越陡峭,风也冷,宁若缺闷头向上爬,生怕晚了看不到日出。
可脑子还?是晕,风一吹,她眼前无数皎白的月光,鼻息间尽是来自殷不染的清甜香气。
恍惚之中,便又想起?了那天灯下,殷不染对她说过的话。
她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宁若缺深吸一口气,站住了。
“殷不染。”
她蹙眉犹豫一阵,试探性地问:“你?、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搂着她的手又缩紧了一点。
半晌,殷不染缓缓道:“我喜欢剑修。女的,做饭好?吃,会照顾人,脾气好?,很厉害……”
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羞怯的含羞草,卷缩起?了自己的枝叶。
宁若缺仅剩的脑子又开始运转。
她绞尽脑汁,最后艰难地得出结论:“那、你?那天和我说那种话的意思是,让我帮你?介绍几个?这样的剑修?”
殷不染:“……”
风穿过竹林和松叶,飒飒如浪。
一时间无比安静。
宁若缺发出茫然的声音:“殷不染?”
两只冰凉的手随即圈住了宁若缺的脖子,冻得她一个?激灵。
宁若缺因此放慢了速度:“你?的手很冷,有?斗篷吗?最好?穿厚一点。”
又沉默了半晌,殷不染摸出一件斗篷裹住自己。
随后往前一倾身,搂住宁若缺的同?时,垂落的斗篷也将对方裹得严严实实。
因为披着同?一件斗篷,两人的体温彼此分享,直到都变得暖融融,像是步入了温暖的春天。
宁若缺额头出了点细汗,原本迷迷糊糊的思绪,也如拨云见日般清明了不少。
然后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都做了什么??!怎么?可以问殷不染那么?无礼的问题!
得亏殷不染脾气好?,不然会怎么?想她?
她大气不敢喘,生怕被殷不染察觉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