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责去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回来便面临惊变,被冰冷绝望的现实击垮的滋味。
陆淮一度无法接受,一度甚至觉得是自己的缘故才使得这意外发生。觉得是他不该放纵让沈三得偿所愿,以至于真的稀里糊涂地在美梦中离去。
因而他当场昏迷之后险些在恍惚之中取出妻子的玉簪对准自己的咽喉刺入,幸好春樱夏鹭忧心他拦着不让他做自暴自弃的事。父亲也为了此事没敢合眼,痛心疾首又不敢对着苦命的儿重言。
他知晓自己不能再如此这般,否则便是叫所有人失望,不得不振作起来处理好后续的一切,让他薄命福薄的爱人沉眠得安然,而不是被无情烈火吞没之后还无法得到宁静。
陆淮直到已经跪在灵柩前的现在,都依旧恍惚不已,总觉着沈沉笙并未真的就这样突兀地离去,而是在某一处角落,仍然用那双只对他饱含着柔情的眼凝望着他、陪在他的身边。
他至今仍然放不下对真相的追踪,他不信一切这般巧,真的会是那拙劣的理由:未熄的蜡烛被碰落,正好与灯油融汇在一处把火燃旺再把睡梦之中无知无觉的沈三吞没≈iddot;≈iddot;≈iddot;
沈三眠浅,又那会这般黑甜沉醉在无意识的状态之中?前夜情浓之时他恍惚望见的泪水,又会否是离别的先兆?
此刻陆淮竟惊觉,比起笃定爱人就这般彻底地与他阴阳两隔,他更宁愿沈三从未真心恋慕他过,宁愿一切只是一场绝情的阴谋做局,宁愿静静躺在棺木之中的不是他。
但无论如何那焦尸除了面目已经难辨,衣着和身形都像极了沈三,尸体已经被他亲自收敛,似乎≈iddot;≈iddot;≈iddot;也再也不能有存在侥幸的机会。
不知不觉中,这平日里最是温润守礼的君子竟是再控制不住心头的悲恸,神情是沉寂麻木着的,泪水却仿佛有生命,如同连绵不断的细雨从眼眶处涌流而出。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面前,递来一方干净的帕子,一边宽慰着他节哀,莫要伤身,彦谨。
他原想着来人是怀远,可偏生声音是过于有辨识度地不相似。
谢谢≈iddot;≈iddot;≈iddot;玄宁
陆淮抬起脸,在对上那双盈满关怀的桃花眼时,被其中的光芒灼烫到了似的有些躲闪,接过帕子苦涩地回复道。
节哀≈iddot;≈iddot;≈iddot;他倒是想着如此,可是这如排山倒海一般要吞没他的情绪,怎能轻易对抗呢?
却不知他抬起脸的那一刻,方才还是真切关心小主人、趁这裴羽这第一忠臣呆杵着没上来献殷勤的程若琛瞳孔都微微缩了缩,因孤苦无依的未亡人这素净清绝面庞上泪水涟涟的姿态着实是太过于≈iddot;≈iddot;≈iddot;
没想到比泪痕半干、眼泪欲落不落的情境更扣人心弦的,是他真真哭出来的模样。
这种冲击感宛如仙人被俗世沾染戴上枷锁,再也难以从祭台用来绑缚他的桩子上抽离衣襟,是只能任人施为的脆弱琉璃雕塑。
亦叫他难以克制住自己的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想法,例如想要亲自拿那方帕子细细地擦净陆淮的泪水,轻柔地抚摸那染了水色清荷的花瓣那苍白柔润的凄惶面庞。
再一边禁锢住他的腕,一边把帕子覆盖在自己的面上,一边当着他的面嗅闻那濡湿帕子再舔舐,再同他分享这玉露有多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