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服。她用手挖了又挖,结果根本挖不完。
赵岚苼跪在半山腰上,已经不敢再往山上走了。
她在那梦里困住了许久,仿佛已时过经年。再睁开眼时,她庆幸地发现一切都是大梦一场,却又绝望地意识到,这就是上天泻下那一丝天光给她的预知梦。
“师父,师父!”
赵岚苼愣愣地回过神来,发现沿肆焦急地在床前望着她,一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阿肆,你离开大梁吧,听说西去昆仑还有一片仙山,与沂水祁山这带很像。以你现在的能力,去了也能寻得一个不错的门派和师父。”
沿肆从床边站起来,哪怕不知道赵岚苼到底在天命台上看到了什么,他也清楚大梁看来是要灭亡了。以至于长明宿都无法成为安全之地,师父才会说出这种话。
“为何师父一遇到事,就想着把我往外推。”这次他没有生气,平静问道。
赵岚苼不知道如何同一个孩子解释,在盛极必衰规律下,气韵衰竭,朝代更迭的代价,天命的齿轮又是如何残忍地碾压而过。有时即便她自己都不服气,但凡人的意念于天道而言,当真是如蝼蚁一般的螳臂当车。
如今,天要大梁亡。
“因为在天命之下,我救不了天下人,但至少还能救我重要的人。”
赵岚苼躺在床上,望着头上印有繁复纹案的床慢,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将座下徒弟们平平安安地送到昆仑去。对了,彦甄似乎有朋友曾前去昆仑求学,让他先带着一批人前去探路最合适。
沿肆见她这副样子,知道赵岚苼现在看似镇定,实际上状态根本是濒临崩溃前的强撑,他从未主动触碰过赵岚苼,但现在却一把抓住了赵岚苼的手。
“师父,你的手在抖。”
赵岚苼木然地看向沿肆,“是吗?我没注意。没事的,师父在想事情,你先出去吧。对,先出去,让我先自己想一想”
沿肆道:“师父,没有人要求你救天下人!人都是唯有自救才能活命的,你没有这个义务”
赵岚苼打断了他,“我有。”
“沿肆,我问你,当年的万鬼焚城,你会怪师父把你救出来吗?”
沿肆不假思索急道:“我怎么可能会怪你!”
那生在荒郊野岭的万鬼焚城,多年来不是没有身怀绝技的术士误入其中过。有些人自保都难,直接成了万鬼焚城的养料,有的靠自己的力量侥幸逃了出去。唯有赵岚苼从进入的那一刻起,她想的便只有定要破除这万鬼焚城,不再令其他无辜之人受此无妄之灾。
赵岚苼如同一道劈开黑暗的光,将他从混沌囹圄中救了出去,给了他从前连想都想象不到的日子,见到了更旷阔的天地。哪怕朝夕相处多年,赵岚苼于沿肆而言都不仅仅是救命恩人,师父。
她就是自己的一切。
赵岚苼自然明白沿肆,说这话也不是为了难为他,“如果我自认为没有义务救天下人,那么万鬼焚城之中我亦不会救你。阿肆,你不能要求我只救你一人,我既是云霞长明宿的掌门,大梁的司天神官,从坐上这个位置起,我就背负了这个责任。”
沿肆眼中的光暗了暗,低着头久久不能言语,“我懂了。”
他最终抬起头看着赵岚苼道:“既然这是师父的选择,我不会再阻拦。所以也请师父不要干涉我的选择。”
赵岚苼自然知道他的选择是什么,只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沿肆望着她,甚至忘了抓着赵岚苼的手还没松开,因此模样显得格外真挚,甚至算得上是虔诚。
“还有,师父说天命难为,我不相信。师父能救我,便也能救天下人。我不信天道,我只信你。”
赵岚苼目光闪烁,终于从身负枷锁一般沉重的心绪中短暂地挣脱出来,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房门被轻轻叩响,门外传话太监的声音响起:“神官大人,如若醒了就去殿内回话吧,陛下等您许久了。”
沿肆脸色一变,转身就打算去赶人,被赵岚苼喊了回来,“好了,陪我收拾一下面圣吧,总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大殿之上,众臣愁眉苦脸,惠景帝的脸色更是苍白地同死人没有分别。大梁国运同他息息相关,如若有朝一日走到灭国的境地,首当其冲皇帝就是第一个没命的人。
须知当今皇帝乃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惜命之人,宫中修缮建设最完备的并非三省六部,而是太医院。甚至惠景帝更是挖地三尺招集了大梁境内几乎一大半有头有脸的名医神医,就连修仙门派擅于炼丹的术士都养了几个在宫中,由这么乌泱泱一群人来为九五至尊的龙体日夜看顾操心。
这般看重生老病死的皇帝,如何能接受大梁将亡的现实?
“司天神官,你说上天已将天意告知于你?此话可当真?”
赵岚苼已将仪容收拾妥帖,又恢复了平日里雅然淡定的样子,她朝惠景帝恭敬一拜,没有因为现状急迫而乱了一丝礼数。
最后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