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旁边一个人叹了一口气,“他要是知道他妈怎么死的,估计一分钟在这里都待不下去了。”
“那时候你在啊?我那天出去办事去了。”
“可不,就是我报的警。整个浴池都是血啊,好像把血都流干了,手腕那么深的大口子,好像都看见骨头了。”
“真是想不开啊。”
“还怀着呢老公就出轨,小三带着孩子上门挑衅,想走走不了,想离离不成,被逼成这样,要我我也想不开。”
“唉,这么一走倒是干净,只是可怜了孩子这么小……”
剩下的说了什么,方晔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第19章 葬礼
他双目通红,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麻木的走上了楼,回了房间,关上门那一刻,才终于忍不住坐在门前无声地哭泣。
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恍然间,他好像想起来女人温柔的侧脸,在他旁边为自己织一件毛衣。
他问吴秀华,“是不是过年就能穿上了?”
女人把针线穿过指尖,神色怔怔,没有理方晔。
方晔缠着女人叫了好多句“妈妈”,吴秀华才回过神似的,看着方晔温柔的笑了笑,说,“乖乖的,很快了。”
方晔看着母亲的手,才发现有红色的血丝从吴秀华的指间渗透出来,他惊呼,“妈妈!你流血了!”
血染红了一部分线,佣人慌忙地过来给吴秀华清理伤口,吴秀华像是感受不到痛似的,宽心安慰方晔,“妈妈没事。”
那件没织完的毛衣吴秀华再也没有碰过,在方晔仅有的关于母亲记忆里,剩下的就是母亲每天无尽的吃药,一把一把的白色药片,母亲总是能面不改色地吞下去,在小小的方晔眼里,母亲是一个绝对的英雄。
可方晔忘记了每次吃完药母亲就会去卫生间待好久;忘记了母亲那天明明跟自己告别,为什么又回来;忘记了从那次回来父亲和母亲再没有说一句话。
忘记了有个更加平常的早上,他像往常一样去上幼儿园,再回到家,就被方卫东告知,吴秀华再也不会回来。
吴秀华的葬礼办的很浩大。
方晔作为子女抱着吴秀华的大黑白相框,相片中的女人笑容明媚,是没有结婚时候的样子。他像机器人一样走完了葬礼各种繁杂的流程,跪在吴秀华的遗照前面烧纸。
他还太小,还不懂死亡的含义。
但即便是比他多活几十载的大人,恐怕短时间内也适应不了离开。
很久以后方晔才明白,原来离别是这样的,离别的瞬间会让人有一种失重感,似乎是完全理解的不了这两个字的含义,但是今后的每时每刻,只要想起和这个人有关的记忆,离别的感受就会变的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清楚,这些日子不会再有,这个人永远也见不到了。
吴秀华的葬礼上,方晔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一年之后,一个平常的夜晚,这场迟到的秋雨终于在他短暂的人生里降落,浇的他狼狈不堪。
方晔靠在自己房间的门板上,哭的喘不过气来。
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宅子里从没有一个可以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说,这个世界上从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上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世界就剩他孤零零一个人守在原地,什么都不剩下。
而他居然曾祈求害死母亲的人的爱。
不可原谅。
方晔憋着一股气。
他越发低调,越发沉默。觉得这宅子里的一切都是害死母亲的元凶,而最大的凶手是自己,和这些人生活在一起,不能为母亲做任何事情,是一种背叛。
他越来越沉默,恨不得让自己立刻长大,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七岁那年,方晔被方述推下水。
十一月份的池水彻骨的寒,方家的池子很深,方晔一进去就被淹没,池水冰的他腿抽筋,动弹不得,只能凭靠本能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