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自家嫌疑,还是为了得官家信任,他们不但要尽心找人,还得保证人活着。
此事只皇城司内部晓得,外头人并不知晓到底有什么情况,本就是得罪人的衙门,若叫人听到风声,即便人没性命危险一听到风声也要将人灭口。
连甄家二郎都被警告了一番,他只借口裴大人原是家中租客,这几日回京去拜访却看裴家祖母日日以泪洗面,说是裴大人自入宫便没了消息,这才帮着来问一问。
这话基本都是真的,那些人也没疑心什么。
有官家亲令,这事儿查起来便快,将素来与裴砚清有怨的人挨个差了一通,又去沿着进宫的路探查一遍,见事儿不小,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见这事儿不晓,这才有人战战兢兢拿着一个平安扣的坠子出来,说是路上捡的,看成色不错这才昧下了,与裴砚清熟悉的同僚自然晓得这是他的物件儿。
那日见着裴砚清的人不少,从这街巷出来便没人再见过他了。
晓得方向,查起来更快,前后不过两三日功夫,便问到那日有一架马车,前后换了三次才进城外的一处私宅,刘副使在这宅院外头又守了两日,听得下属来报说这宅子是刑部侍郎林大人来养外室的私宅。
这林侍郎正是江南升上来的官,江南官场动乱,他在江南留下的人也出了事,怕裴砚清进京坏事,到时将他攀扯进来,这才动了手。
皇城司偷摸的事儿干的多,轻而易举寻到了这宅院里的地牢,只看裴砚清被吊着进气多出少。刘副使恨不得这人赶紧死了干净,却怕给自己找麻烦,只能收敛声息潜过去,提手砍晕了守门的人,又发了信叫外头人冲进来。
当初给这林大人留下一道口,正是算准了这老匹夫会来威胁,只要裴砚清一日不松口放他一马,这老匹夫便摘不出去,他顶多受些罪罢了,这林侍郎哪敢轻易要了他性命。
林侍郎软硬兼施,只是这人就是一块臭石头,口中叫嚣自己前脚归西,密信后脚就呈到官家案上
——黄泉路上有林大人一家老小作陪,也不算寂寞。
裴砚清见来的
是刘副使,倒比他料想的快了几日,有气无力地笑着喊了一声,“好兄弟,当真是神勇。”
至于这刘副使,虽救了人,依旧面无表情没一副好脸色,冷笑道,“当真是好算计。”
裴砚清指着地上的刀,“咱们二人也不必这些虚头巴脑的,刺我一刀,今日刘副使,明日那副字便能去了。”
刘副使有些愕然,倒没犹豫,捡起刀朝他刺去,将彻底昏过去的人抗了出去。
官家遣了御医救人,生生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等裴砚清一醒,又传他来问话。
其实这几日刘副使已将事查的差不多了,这林家胆大妄为,与江南官员有所勾结,更藐视皇家威严,对朝廷命官下手。
“臣罪该万死,若非此番林侍郎露了马脚,只怕漏了这条暗处的蠹虫,还请陛下治罪。”
官家见他身上没一处好地方,免了他的礼。
“此番你到底枭匪是大功一件,罪便免了,非但免罪,吾还得赏。”
裴砚清长跪下去,久久没有起身,只看腹部渗出血迹,“微臣斗胆……”
室内气氛凝滞一顺,这位向来仁厚的皇帝声音威严,裴砚清不敢抬头,却觉得一道视线如芒在背。
“说罢。”
裴砚清依旧俯在地上,“微臣自幼双亲过世,祖母将臣带大,如今她老人家年事已高,自我离家夜不能寐,如今行事瞻前顾后难免疏漏,实在有愧陛下,还请陛下贬黜。”
“你可知你此举视为不忠?”
听到这话,裴砚清反而放了心,若是官家温声细语,他这番行事才是受了猜忌。他重伤在身,官家又宅心仁厚,即便不应,至少会留他一条性命。
内监将他扶起来。
“自古忠孝难两全。你一番孝心,此事朕便允了。”皇帝叹了口气,“吏部上书,京畿几处县令任期满后要调任江南,届时你看补哪一处的缺,自去与吏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