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祝婴宁道了谢,接过手机,先拨出其中一个号码。
关机了。
她挂断电话拨了另一个,这个倒是响了几下就被对方接起,祝吉祥的声音带着几分迫切从里面传出来:“喂?许思睿吗?”
“是我。”她淡淡道。
祝吉祥愣住了,停顿片刻,试探着问:“……姐?”他一扫前几日对她的态度,如逢救星,颤着声音问,“姐,是你吗?!你在哪?你现在在北京?我正想要联系你,又找不到方法联系你,你……你快过来救我!”
她皱起眉:“你怎么了?人在哪里?冷静点,先把事情说清楚。”
他讲话颠三倒四,祝婴宁费了些力气才将他毫无逻辑的话梳理明白。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前几天联系许正康和许思睿无果后,祝吉祥不甘心,在附近找了家旅馆住着,想要另寻机会巴结他们。谁知机会没寻着,倒是被别人寻了机会,昨天在外晃悠后回到旅馆,他发现自己放在旅馆里的包被人偷了,里头装着他此行带来的所有现金。
他立刻去警局报了警,可惜旅馆里的监控坏了,没拍到是谁偷了他的包。祝吉祥一口咬定是旅馆的人同小偷里应外合,但没有证据,警察不可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只交代他回去等通知,有情况了会告知他案件进程。
在身无分文又得罪了旅馆老板的情况下,祝吉祥不出意外被赶了出来,从昨晚到今晚,已经在外头流浪了一整天,浑身上下剩下一支快没电的手机,连想要回g省都没办法。
听完他的描述,祝婴宁一个头两个大,问清他现在的地址便把电话挂断了,打算先去找他。
由于祝吉祥声音激切,许思睿站在祝婴宁旁边,也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他接过手机,随意往兜里一揣,先往机场出站口的出租车候车点走:“走吧。”
“去哪?”她有点懵。
“先去找你弟。”他排进上车点长长的队伍里,把她也拽了进来,斜眼睨着她,不悦地说,“你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她心中微动,莫名其妙的,那些难堪啊丢脸啊,包括微妙的羞窘,突然间就都消失了,只剩下平静。
她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
许思睿以为她在客气,正要反驳,就对上了她的眼睛,她定定看着他,瞳仁漆黑如墨,认真地说:“我可以自己解决这件事。许思睿,你已经给了我足够的力量
。”
她本来以为家庭就像泥沼,将她的脚吞没、腿吞没、手吞没,湿泥寸寸裹上来,温水煮青蛙,拽她深入沼泽,蚕食殆尽她出逃的意志和能量。
可并不是这样的。
她并非任人宰割的羔羊,她一直都有能力跨越这泥沼。
她只是缺乏了一点点勇气而已。
而他给了她选择自私的勇气。
她眼底的真诚与坚定将许思睿冲到喉咙口的那些反驳的话扼了回去。他垂眸看着她,问:“你确定你自己真的可以?”
“我确定。”她说完,又补充,“我可能会在外面待几天,等处理好了我就回去。”
他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什么,伸手从背包里找钱。
“我不用……”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手里就被他塞了一百块。他挑眉问她:“你打车去找你弟总得要钱吧?你是打算到了目的地就直接赖账?”
想想也有道理,祝婴宁便没再推拒,合拢手指,收下了他支援的打车费。
谈话间,队伍已经快速缩短,眼看就要轮到他们。
管理路况的安保人员扬起旗子,示意他们可以到行车道上挑选空车了。许思睿将她塞进最近的车里:“你先进去,我找下一辆。”
“好。”她坐进车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头看他。
他一看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又在酝酿些吓死人不偿命的话,脸一红,赶紧制止:“停,你别说肉麻话。”
咔嚓——
安全带系好,司机问她去哪,她报出地址,随后摇下窗口,看向站在车窗外的他,不满地嘟囔:“……我就要说。”
“不许说!”
许思睿转身想跑。
开玩笑,这里这么多人,她要是说出点石破天惊的话,他还活不活了?
许思睿的脸皮很弹性,享受他人奉献和服务时心安理得,一到真情流露的环节,又薄如纸张,一戳就破。
感谢的言语在此刻显得太过苍白,她有比道谢更深沉的话想对他说。出租车缓慢发动,她将手拢在唇边,充当扩音器,声音随着风声送出去,送到停满出租车的行车道上。她大声说:
“许思睿,认识你真好——”
响亮到话语都带回音的。
说完自己倒是潇洒了,车一开,载着她的那辆车汇入茫茫车流,剩下许思睿在原地忍受其他人带着探究之意的目光的煎熬。他感觉有股热气从脚底板直窜上去,险些要从天灵盖冒出来,就近拉开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