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离开之前,温文旭唉声叹气,对沈霏说,“别的地方好歹也有中药材、农产品等特色产物,我们这儿是真正的穷山恶水,什么都没有,气候既不适合繁衍出独特的农林作物,没有什么非遗项目,景色也没有好看到能够发展旅游业,反正——要啥啥没有,叫天天不灵。我已经彻底绝望了。”
“你才来多久就彻底绝望了?”祝婴宁哭笑不得,赶他回去理账,自己则带着沈霏,携着资料往村里去了。
几天走访下来,沈霏很快理解了温文旭为什么会绝望。
说实话,她也挺绝望的。
常住人口老龄化已经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最严重的是,村里就业结构十分松散。
有人靠外出务工的子女寄钱接济,有人自己种种白菜,有人随便养养鸡鸭,有人从乡镇拿些简单的手工活回家做,还有人大剌剌坦言:“我不用工作,我这辈子就靠国家养了,志愿者每年都来,政府也给我钱,我只要在家里待着,他们就会给我送吃的和用的,我为啥要工作嘛?”
弄得沈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问村里的老人扶贫以前都靠什么营生,大家的说法也大差不差:“就自己养猪种菜啊。”
“养了卖给别人吗?”
“养了自己吃,剩的再拿去镇上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典型的小农经济自给自足。
现状是惨烈的,然而让沈霏真正绝望的是村民认知水平的低下。在她的想象里,她们挨家挨户走访,村民们会淳朴且热情地欢迎她们,事实上——倒也确实挺热情的,但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热情。
喜气洋洋把她们迎进家里后,还没聊几句,就会扯开话题,问:
“小祝同志啊,咱国家什么时候再给发油啊?你看我家里的油只剩两桶了,我还想多囤几罐咧。”
“小祝,为啥村头的老李头领的补助比我多啊?我家里也穷,凭啥他领的钱比我多,你能不能再帮我多申请点?”
沈霏听得厌烦,却见祝婴宁耐着性子向对方解释:“李爷爷领的补助比你多是因为他残疾,重大残疾,有残疾人补助。”
“我也残疾咧,你看我的手指。”老婆婆伸出自己的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