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怕被你拖累,我也不怕异地,不怕你情绪不稳定,我当时完全可以……”
“我知道你可以。”他轻声打断她的话,再次抬眸直视她的眼睛,眉头微微皱着,“你什么都可以忍,就像你爸爸妈妈那样对你,你也不会放弃他们一样。就算我再无理取闹,你当时也可以接受我。但是祝婴宁——”
“我不需要你这种大爱,也不需要你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我这么无私,在我面前,你可以更自私一点。”他沉声说,“我希望你爱我时是自私地爱着我。”
祝婴宁愣住了。
在她有限的人生里,听到过的最多的话无疑是感谢。
感谢她的付出,感谢她的帮助,感谢她如何在他们困难时伸予援手。听得多了,她越来越觉得帮助他人已经内化成了她的本能与职责,是一件不需要思考就能做出的事,是于她而言理所当然的责任。
可是从头到尾,好像只有许思睿一直在提醒她,她可以不那么无私。
她可以自私地选择自己。
她可以自私地奔赴自己的生活,无需被任何感情——甚至包括他的感情所牵绊和左右。
“……我不是想逼你做出什么选择,我只是想知道你还喜不喜欢我,我只是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已。”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呼出,背靠着墙壁,声音也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更加低缓,几乎带了一丝颤音和祈求,“所以……我有让你再次心动吗,祝婴宁?”
潮湿的酒气蒸腾在他们中间,隔着洗手间门口雾蒙蒙的灯,他的五官在她眼里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
她张了张口,艰涩地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吗?”
“很重要。”他说。
沉默再度逸散,实质化在他们中间,如同看不见摸不着的玻璃。
她迟迟没有开口。
也许该说点什么的,无论是明确的拒绝,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她都应该趁这个机会同他说清楚,不应该再拖延下去。
张了张口,打算出声时,远处的声音却插入进来:“婴宁?你洗个手怎么洗那么久?我看你一直没回来,还以为你怎么了……”
是吴波。
她朝她走过来,直到快要靠近,才看清站在她面前的许思睿,愣了愣,表情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呃……我有打扰你们说话吗?”
祝婴宁习惯性摇了摇头。
“哦哦……没有的话,那我们回去了?”吴波挠了挠头,见祝婴宁和许思睿都没有说话,她便自顾自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他们的座位带,兴致勃勃地说,“你再不来好吃的都要被他们吃光了!而且我告诉你,你真该去看看孙明远的洋相,哎呀——太逗了!他现在喝醉了搁那儿背诵他小学给女生写过的情诗呢,快快快,去晚了连视频都录不上……”
吴波的话响在祝婴宁耳边,她努力想要听清,那些字却歪歪扭扭地从她耳边溜掉了。
前往座位的路不远,她跟在吴波身侧,一步一步走得沉滞缓慢,头脑也不太清楚,脑袋沉沉的,晕晕的,酒意上头,思绪乱成一团,她意识到自己的酒量可能确实没那么好。
余光往后偏,发现许思睿没有跟上来。
他还站在原地吗?
他为什么不跟上来?
“吴波……”祝婴宁小声道。
可能太小声了,吴波没有听清,依然拉着她往前走。
眼前前面就要到他们的座位了,她不得不使了点劲拽住吴波,声音也因此大了点:“吴波,你自己先过去吧。”
“啊?”吴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还要去干嘛?”
对啊……她要去干嘛?
她自己好像也说不清楚。
可嘴巴已经
脱离意识掌控自顾自做了回答:“我还有点事,你先不用管我了。”说完轻轻拂开她抓在她手腕上的手指,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狂奔而去。
短短的一段路被她跑出了八百米考试时冲刺的气势,沿途的客人被她吓了一跳,纷纷朝她投来惊诧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