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所以为的,并不是所有人所求所想。”魏伯修目光冷峻,“姑布氏上上下下百条人命,老者过百,幼者不过百日,何其无辜,那些与你们姑布氏出生入死的将士又何其无辜?这些人的性命不能由你一人做主,你们姑布氏,若真有愿意殉国者彰显忠心大义,早在孤破城以前便自刎了。”
姑布破顽固执着,魏伯修的话字字有理,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嘴角旁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别人由不得我做主,但她是我女儿,我既能生养她,也能要她死,我只是不想让她继续犯错,又有何错?”
“所以给她吃砒霜,又以箭射她,这些事都是大将军所做的?”魏伯修急于求证。
姑布破听到这儿,眉头蹙起,但很快又展开了,态度懒散道:“是又如何?不过那支箭本是要射向你的,但我没想到她竟会为你挡箭。”
“大将军口中的生养,孤听了后琢磨了,倒还是不懂了,她在匈奴地区偷生时,大将军可曾想起过她?她回到汉地后饱受姑布氏的欺辱,大将军又可曾为她讨回公道?她在大将军身边福没多享,苦难倒是受了不多,而大将军竟有脸面决定她的生死。”魏伯修已经渐渐失去了耐性,气得浑身发抖,他一拳砸向那坚硬的铁柱上,破喉怒骂道,“前朝若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孤如今又为何以起义之名取得天下生杀权,使四方百姓服从?大将军为一罔顾百姓生死,苛政猛于虎之王朝效劳,不过在充当暴政者之爪牙,共同滥用民力,损伤国本之奸贼罢了,如此,还妄想带着无辜之人以身殉国,罪减一等,可笑无比。”
魏伯修说完,后退一步,对着面不改色姑布破,郑重道:“孤知道,她是被你的人带走的,三日后孤若看不到她回来,便将你们姑布氏所有出幼者流放岭南,而将那些孩儿困于长安作为个质,谁敢自我了断,那孤便令这些孩儿生不如死。”
不知姑布破有没有听进去,话音落地后,他忽然沧桑了许多,话有重声,若有所思说了一句:“就算她回来,也活不长了,与她阿母一样。”
姑布破的声音越
说越小,最后一句话,叫人别人几乎听不见了,但魏伯修耳尖,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意思”魏伯修心头紧缩,不可置信道,“你说谁活不长了?”
“砒霜。”姑布破不假思索回道,“那些砒霜,她应该吃了许多,我不知她为何还能活泼乱跳活到现在,但她的五脏六腑想来已经受损,再不能与常人同,好好调摄也活不了几年,更不可能字乳,你若能寻到她,就好好待她吧。”
魏伯修听不懂,离开天牢后头也不回地回到昭阳殿,又派了数彪人马,继续去上林苑里搜寻姑布晚的踪迹,同时又派了一彪兵马,监视姑布氏其余人的一动一静。
姑布晚不会轻易被带走,今次悄无声息消失在上林苑里,更多的可能是自己主动走的,若她是被掳走,定会想尽办法在路上留下痕迹,好让人追踪,她会去何处,会被引到什么地方,魏伯修想破的脑袋了也没有一点头绪。
第二次消失,比第一次消失还叫人担心,不过一日过去,魏伯修的乌黑发丝里便多了几根白发。
天牢里的姑布破,始终闭口不肯透露姑布晚的去向,而魏伯修的三日限期,一个转眼就到,他仍然无动于衷,究问之,他只说不知道。
从天牢回来后,魏伯修白天黑日里都在琢磨那日姑布破的反应与所说的话。
姑布破承认箭是他做的,而砒霜之事他却像个没有参与的知情者,最让人不解的是那一句话,他说“与她阿母一样”,这意思是姑布晚的阿母是因砒霜中毒而死的?
姑布晚不曾提起过自己的阿母,也是,她刚出肚皮没多久就流落到匈奴地区去了,长大后回汉地,阿母早已仙逝多年,没有相处过,即使想提起也没有记忆,魏伯修想不定,派人去查验姑布晚的生母是因何而死的。
派去的人查验回来只说是思女成疾,在一年冬日里活生生给病死了,魏伯修不信这些,若真思女,这么多年怎不曾派人去找过?他再命人去深查,但查回来的依旧是一样的答案。
越是查不到真相,魏伯修越是心慌,他再去天牢问话姑布破:“你那日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姑布破早有预料魏伯修会再踏进这天牢里了,面对魏伯修的怒火,反应淡然,道:“她和她阿母一样,在姑布氏的人眼里都是不祥尤物……而且她不是被我不小心遗忘在匈奴地区的,是她阿母亲手把她丢到在匈奴地区的……她阿母或许是觉得离开汉地,才有活命的可能吧。”
第67章
姑布晚流落到匈奴地区的过程原因,魏伯修不大清楚,往前姑布晚自己提起来的时候也说不清楚,或许她根本不知道其中另有隐情,还傻乎乎以为是姑布破是一时大意了。
姑布破说姑布晚是被亲生阿母丢到匈奴地区的,目的是为了保其性命,魏伯修吃惊,转而疑惑。
不管前朝覆灭前还是覆灭以后,匈奴地区都是战乱之地,战火从不停息,尘氛滚滚,天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