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一次,唐珩接得迅速,“一直没能睡得着,就熬到现在了。”抿了一抿唇,又补充道,“朋友安利了一款新游戏,挺有意思的。”
江封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一些。唐珩一直屏息听着音响那边的动静,此时安静下来,便只能听见极细的呼吸声。
小小的气流扑在话筒上,经过信号的长途跋涉,再又轻轻地扑上唐珩的耳膜。
江封再开口时,声音低缓了许多,“……嗯。丁丙和我说,过几天你准备离开塔区。”
唐珩想了想,才记起确实有那么一件事情——
这件事确实是唐珩故意告诉丁丙的,他知道,丁丙会与江封说。
唐珩笑了一声,继而以一种连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轻松姿态,靠向了床头,“是啊,出去办一件事。”
他原以为江封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劝说自己打消这一念头——结合最近的时事背景,以及江封这么晚特地打电话过来,这的确是最有说服力的可能——但是没有。
江封:“我想派几个人保卫你的安全,以防万一。南三这段时间的局势比较复杂,我担心……一些事情会把你牵涉进去。”顿了一顿,又问,“可以吗?”
最后的半句话说得很轻,却砸得唐珩一愣。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
斟酌半响,唐珩才含糊地应了一句,“都可以吧。”然后,不等江封回应一些什么,他接着又说道:“我挺惊讶你居然会征询我的意见的。”
江封道:“我只是……在可能的最大范围内,不想再对你隐瞒了。”
这个时候,唐珩突然后悔起自己开始时为什么切换了通话模式。
江封说话的声音是一如平常的淡与稳,像是一马平川的大地,而其中的停顿是赫然横亘于大地上的深壑,硬生生将景色劈成另一幅模样。
而它又本是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话音落下之后,唐珩的沉默让江封有些忐忑,而这个时候,唐珩又突然问道:“你中午吃的什么?”
江封一愣,但还是如实回答:“……营养剂。”
唐珩又问:“什么牌子的?”
“……”
江封仍未跟上唐珩的思路,只能选择暂时地噤声。
说到这里,唐珩自己也忍俊不禁——由“不再隐瞒”延伸出来的思绪未免太过离谱。
“好了,不说笑了。”他稍微收敛了笑意,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这里?”
江封:“一个星……四天,四天之后。我会定那天下午的航班。”
“行。”唐珩道,“确定下来了把航班信息给我,到时候我去接你。我们见一面吧。”
“唐珩,我……”
江封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透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不要多想。”唐珩笑了一声,打断了江封的话。他故作轻松地说道,“不是要说分手。要是想分,那天我就直接说了。说要见面,只是还是觉得,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江封没有回话。
唐珩也不再接住这片沉默,径直道:“那……就这样?晚安。”
他听见另一端的江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出时却趋近于无声。
“晚安。”江封低声道,“注意休息,别玩得太晚。”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唐珩捞过终端准备看时间,还未点亮屏幕,就看见了闪烁的提示灯。
他又收到了一条来自江封的消息。
——三型全元素营养补充剂,原味。
看着这不带任何多余修饰的名词,唐珩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他将终端拿在手里,推开了房间的门,伸着懒腰往前走去。
走廊窗户的遮光板收起着,万顷阳光自高渺的碧空洒下,将整座城市都镀上一层柔和的金黄。
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
自从那日的雨停息之后,晴朗持续了许多天,骤然压低的气温又逐渐攀升,大街上行人的衣着如同昼夜的温差一样地让人混乱,如果不是日历的注明,那些未曾在这片区域中久居的人们完全不会相信,这已经是接近十一月底的深秋了。
南部一号主城,塔区内最大的综合会议室“黑基底”。
会场内的空调开得很低,几乎是能让身着夏衣的人战栗的温度,而在那持续吹出的人造冷风之下,更低的是笼罩在会场内的气压。
由于哨兵向导们的特殊体质和能力,除了战前动员以外,军部中举办的线下参与人数过百的集会都屈指可数。像这样规模的会议,再往上追溯,便也只有六年之前同样的会议了。
这是一次席座哨兵与席座向导的公开选举,而在同时又遇上军委会常委换届的今年,对于那些最后夺得席座头衔的哨兵和向导而言,他们进入政局中心则近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五天之前,委员会的常委们已经提交了最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