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予撩帘看了看,巷子别无他人,仅有陶卿仰一人。
他放下帘子,丢下“你先走”三个字,冷静下车而去。
贡书绫不敢多待,更不敢惹陶卿仰。
她明显看得出来陶卿仰是专门在此处等着黎予,时间掐得如此准确,想来安国公夫人就是他请到秦府的,就是为了将黎予赶出秦府。
以她直觉来看,定然是为了秦小姐所为,她想着就默默叹了口气,那日在宫宴上,一群人嚼的舌根还是太保守了。
雷赫扬不过一条狗,真正围着秦小姐身边的还有三匹狼呢。
贡书绫自己都自身难保,回府之后还得挨父亲训斥,甚至打骂,她还是不去插手别人的事了。
她吩咐林叔驾车离开。
马车刚起步,她清晰听到身后打斗声,男人之间赤手空拳的搏斗,拳拳到肉,贡书绫光听着就觉得疼,根本不敢拉开窗子多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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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越往北方,寒风越冷,到了夜里,冷得牙关都在打颤。
被官兵引着北上的流民,赶了一天的路,夜里,被安置在一处破庙过夜。
屋子中间燃着一堆火,浑身臭烘烘的流民,不管男女老少,纷纷挤在一起,官兵每日给他们发放一点粮食,可根本吃不饱,到了夜里更是饥寒交迫。
不少人似乎染上了风寒,一路都在咳嗽。
“姐姐,我饿。”前排靠近火堆的一名小男孩靠在一名年轻女孩身上,捂着肚子,扬起瘦到脱相的小脸,寻求年轻女孩的庇护。
女孩肚子也在咕咕叫,低头睨着小男孩纯真的眸子,可怜地擦干净他嘴角的灰尘,默默将他护进了怀里,紧紧抱着他,“再忍忍,明日早晨就会有吃的。”
护送官兵一般会在早上发放一碗粥,晚间再放一块饼,便是这群人每日填饱肚子的指望。
“云浅,我冷。”坐在离火源最远的角落里的一名稚子,望着前方跳跃的火焰,扯了扯紧紧抱着包袱,靠着木柱闭目休憩的秀丽女子衣袖。
云浅把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我也冷。”
她们已经离开京城三日了,每天都在赶路,她的鞋子被磨破了,脚趾上起了血泡,走路就疼,好不容易可以坐下休息一会儿,她完全不想与这个细皮嫩肉的累赘多费精神。
她挪开了点位置,“以后不能叫我名字,我比你大六岁,若想继续与我同行,就叫我姐姐。”
小男孩咬了咬唇,不自觉望向前排那对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姐弟。
从来没有低下过头颅的太子殿下,突然往她身边凑了凑,挨得她更近一些,怯怯道:“姐姐,你可以靠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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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云浅一走, 除了陶窈偶尔上门探望,秦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新来的婢女比云浅更胆小, 说什么都是一副晴天霹雳的表情。
当然最磨人的是, 私塾先生沈夫子比她的高三班主任还严厉,明明一把年纪了,好似不知疲倦,一天到晚除了用饭,就是上课,秦颂过上了睁眼就学的恐怖日子。
每天累到闭眼就睡, 除非八块腹肌的男人脱光了躺在她床上, 不然,她是一点精神也提不起来。
冬日的光阴似乎过得格外快, 明明灭灭几个日头, 就到了秦道济出行云州的前一日。
这日用饭时, 秦道济告知了秦颂一个早有预感的消息。
“今日便不去私塾了,收拾好书本习具,明日一同前往云州。”
秦颂夹菜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转瞬又恢复正常。
她早发现秦道济近日给她也制了不少新衣,日常用具等一应添置了不少, 全部吩咐赵伯收拾整装, 塞进了马车, 他早就计划好要带她一同出任云州。
她问:“那我的私塾还上吗?”
秦道济放下筷子, “沈老先生已同意一同北上, 学习断不可荒废。”
这倒是让秦颂讶异了一瞬,夫子年过七旬,且年关将近, 他居然还跟着一同北上。
要说秦道济为她开办私塾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皆因秦颂近来名声不好,官家斥责秦道济家教不严,令其私德败坏,举止粗俗,秦道济顺势提出重开私塾。
外人看来,这不过是秦道济不满意被人拿捏女儿的婚事,故意寻借口延长婚期罢了。
毕竟谁家教女儿修习四书五经?不过是女学内容甚少,一年半载,便能结业,学四书五经就不一样了,学个十年八年,也无可指摘。
秦颂却隐隐察觉她爹正在下一盘大棋,不过想来,外人只会笑话她爹做些无用功,没人会相信她一个女子,真能学有所成吧。
就算学有所成,也无处发挥。
只是她自己越是学习,越是精于算计,眼看要去云州,她还是决心抓住陆尤川这根稻草,为自己留条后路。
刚好今日休学,她去了都察院。
从秦府解封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