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头发微湿,哆哆嗦嗦地蜷缩在角落,头深埋在臂弯里,裸露出来的皮肤布满伤痕,根本无法辨别是什么东西伤的,是被谁伤的。
刚处理完杂七杂八的事情就飞奔过来的周洄狼狈不堪,气喘吁吁地破门而入,在看到林堂春的一瞬间就屏住了呼吸。
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幼兽独自可怜地舔舐伤口无人问津。
周洄踉跄走过去,在看清楚林堂春的具体情况后哐地跪倒下去,仿佛这一眼就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所有声音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周洄把林堂春一把揽在自己的怀里,感受到他的呼吸和颤抖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痛苦折磨的回忆结束,他慢慢地收回了停留在半空中的手。
周洄苦笑一声,心说看来郑天忆说的没错,该看心理科的或许真的另有其人。
门的另一边,林堂春竖着一边耳朵留意门后的动静,在准确无误听到脚步声慢慢离去时微蹙了一下眉。
一道门充当着两人无声的隔阂,明明没多少距离,却像隔了一个大西洋。
过了一会儿,林堂春上床盖好被子,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下。
他把它拿过来,一看,是周洄发过来的消息。
【aaa周洄】:晚安。
什么啊。林堂春关了手机瘫在床上,手臂遮住眼睛,好像这种实在的压迫感能让他更踏实。
那一晚过去,两人的心里似乎都有了心照不宣的变化。
林堂春忙着面试找工作,企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忙起来转移注意力。周洄连续几天都回来得很晚,这一晚上更是带着一身酒气回了家,林堂春在楼上听见王姨担心的埋怨声就知道周洄一定又是出去应酬了。
他放下手里剧本,探了个脑袋想看看楼下,被正看向楼上的周洄捉个正着,心虚地立刻移开视线。
周洄哭笑不得,他应酬喝了酒,不知到底是碍于对方的面子还是内心作祟,喝多了些,醉醺醺地回到家,脑子里就想了一个人。
这个人没心没肺地都不敢和他对视一眼,甚至不愿意亲自下楼看看他,不知哪里来的火气席卷周洄的全身,他反常地在一旁静静等待王姨煮醒酒汤,在她煮好后便让她回房休息。
周洄与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大眼瞪小眼,心里不合时宜地想要是另一个人煮的就好了。余光瞥见某个人做贼心虚般下来,他装作视而不见捧起醒酒汤一口闷。
林堂春看他这样子也不好受,解释道:“我……下来倒杯水。”
他这话说的有漏洞。为防止他半夜渴了起来找水喝,周洄特意在门外柜子上常年叫王姨备上一壶水。
小没良心的撒完谎就想走,周洄一手臂过去将他拦下。
林堂春如同被野兽咬住后颈一般被截停,浑身寒毛噌地一下竖起来。
“为什么躲我?”
林堂春听了他的问话一愣,当即反应过来周洄是真的喝多了。要是放在平常,他肯定不会问出这么直白的话。
他还没想起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还没开口,周洄的下一个问题就砸下来。
“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这两个问题的差距实在太大,以至于林堂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在外面吃了一点,吃不下了。”他面不改色地撒谎。
周洄就杵在原地,手臂还维持这拦住他的姿势,不过稍稍弯起了一些弧度,形成一个半圆像是要把林堂春包围住。
他的眼睛直直盯住林堂春,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让人摸不透在想什么。
“你喝多了?”林堂春嗅嗅他身上蔓延过来的酒气,皱了皱鼻子。
周洄看他猫一样的动作心里忽然变得软塌塌的,再有什么质问都说不出口了,手臂慢慢垂下去。
“晚上应酬,多喝了点。”
“还真这么忙……”林堂春小声嘟囔,周洄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少年别扭道:“没什么,我原谅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