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纪枫心一沉,顿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自己去后山找叶烛的事,大抵被师父发觉了。
说来也对,自己从昨日半夜到今日午时都不见踪影,别要说是师父,整个骊山派的弟子们都觉得很奇怪吧。
更别说岑霜剑还在后山撞见过自己,和叶烛在一起的消息,没准是他透露给师父的。
他一路低头快走,走到小屋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吱呀着被打开了。
纪莫及站在门后,一双眼睛如刀刃般将纪枫从头到脚剐蹭了一遍。
“师父,昨日半夜有人过来掳走阿烛,孩儿追了他一路,总算把阿烛找了回来。”纪枫面不改色道。
纪莫及眯了下眼,沉着嗓子道:“你挑了两大桶热水,怎么没给自己洗澡?”
“这……”纪枫忽地卡壳了,磕磕碰碰道,“这、这是因为阿烛身上全是泥,孩儿看不下去。”
“他身上脏,和你有关系吗?”纪莫及问道。
好像……真没有太大关系……纪枫胆战心惊地想着。
纪莫及又问道:“你身上也全是泥,为何你自己不先洗,要让他洗?难不成在你心里,他比你自己还重要?”
“孩儿没有这样想……”纪枫赶忙道。
愈是听着他的解释,纪莫及的脸色愈发难看。他咬着牙,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震怒的音:“脱!”
纪枫不情不愿地解开了衣带,露出自己的上半身。
“背过去。”纪莫及又命令道。
纪枫转过身,扎了个马步,让后背正对在纪莫及面下约莫一尺的位置。
小屋里传出了“呼呼”的风声,紧接着是响亮有力的“啪啪”声,一下接着一下,许久没有停歇。
直到太阳西斜,众弟子练功完毕,成群结队地前去吃饭。聂白珍才看到纪枫从师父的屋子出来。
他一反常态的冷漠,全然无视师弟师妹的问好,一路低头快走,径直走到自己的屋子里。
聂白珍有些忐忑,以为是纪枫囚禁叶烛的事情被纪莫及发现了。她敲了敲纪枫的房门,小声问道:“师父没太责怪你吧?”
“没有。”纪枫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我怕被你误会,才特地过来看你。阿烛的事我没同任何人说,大抵是纸包不住火,才会传到了师父耳朵里。”聂白珍道。
“白珍,你误会了,不是阿烛的事。”纪枫打开了门,脸上是如往常般温和的笑,“师父只是找我商谈骊山派日后的规划,和阿烛没有关系。”
“真的?那真是我想多了!”聂白珍高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正欲离开,忽地想起师弟师妹们白日里缠着她问的事。
“师兄,那日你从师父屋里取来给大伙儿玩的象棋,少了几个棋子,能不能来帮我看看,到底少了哪几个?”
“好,我随你过去。”纪枫抬起脚,往门外走。
就在这时,聂白珍注意到了他身上斑斑点点的殷红:“呀!我竟没注意到你流血了,要不还是别去了,歇着吧,象棋什么时候看都不打紧。”
“无妨,这不是我的血,大抵是下山抓人时不小心溅上了。”纪枫淡淡道,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衣袂接连摆动着,剐蹭到腰间的伤口,纪枫的额角渗出了细汗。他唇色比平日更加苍白,好在夜色已经降临,屋子里烛光很是昏黄,无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少了两个卒,两个相。”纪枫仔细清点着,“这棋子时间太久,丢一个两个也很正常,把木头削成圆形,刻上对应字就行。”
说着,他从伙房取来几块新劈的柴木,用棋子比划了下大小,拿小刀在木头上画了几道细线,接着手起刀落,木头碎成了大小整齐的几块。
“想不到你的手还挺巧。”聂白珍看着他将木块削成圆形,磨平棱角,再刻上字,填上颜色对应的墨水,除了成色太新之外,和现有的棋子一模一样。
“骊山派离了你还真不行。”她又道。
纪枫笑了笑,把棋子一一码回棋盘,转眼间又是完整的一副象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