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了?许久,东道主要多?表示,贵客们自然也有要表达的。
坐在?旁听席的江逾白听了?个半场就坐不住起身?离场了?。
腰疼、气虚,煎熬不住。
在?外等候、许久不见的江鸣朝自家兄长打了?个招呼。
经年不见,小萝卜头?已经是翩翩少年了?,只是不知道郭冈是怎么带孩子的,给人家又晒得黢黑。
江鸣身?高抽条,再加上幼时清亮的声音也因?为年岁的缘故变得喑哑,江逾白都好险没认出来。
“兄长,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出来了?,会还没开完吧?”江鸣的视线越过江逾白,好奇的看向他的身?后。
江逾白这才回头?,不算太意外:“夏掌柜?”
跟着江逾白出来的,是位老?熟人。
其实在?码头?上各位贵客刚下船的时候,就已经潦草见过一回了?,只是双方连句招呼都没打,跟陌生?人似的。
已经挽起发?髻的夏姯点头?,笑问?:“打搅了?,不知江先生?可有空?”一如当初那样落落大方,只是人是物非,非得还有点离谱。
上一次见面还一个是天朝落魄的状元郎,一个是侍郎家里的娇小姐。这一次再见,就变成了?一个是造反头?子的麾下人,一个是织造行当的小龙头?。
其间不过三四载而已。
江逾白也是笑,一分真情没有的满嘴胡说:“不了?,我这边还有许多?要事处理。若夏掌柜有什么想了?解的,去同主公详谈便是。”
夏姯对此也没有强求,她只是又盯着江逾白看了?片刻,心中似有踌躇,但到底是说出来了?:“谢谢。”
而后又才笑道:“是我唐突了?,一时错认了?人,江先生?莫怪。”
江逾白也和缓了?神色:“无碍。”
江鸣被江逾白带着一并往外走,快走出门边了?他才好奇的拆台:“兄长,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要事要处理?将?军不是都让你多?休息了?吗?案牍劳形,你就不怕白郎中又给你开药了??”
江逾白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敲了?这小子一个爆栗子:“一回来就开始不敬兄长了?。”
江鸣忙抱头?退开:“我哪有?我这分明?是体恤兄长!”一日不给兄长端药,就犹如万蚁噬心。
更?何况,兄弟两个阔别已久。
第133章 南京 新岁。
新岁。
元丰六年, 三?月。
王之大军开拔,一路继续沿海北上,攻至南京城。僵持三?月,最终内外合应, 攻破南京城。
本朝是有两个都城的。
一南一北, 分别称作南京、北京。
在两个都城当中都是各有一套行政班底的, 譬如北京有六部,南京同样也有, 只是能被安排到此处的官员, 大抵是已经“被”远离了庙堂。
纵使是养老圣地,南京也绝非一座普通城池。
王之大可以避开这块难啃的骨头, 但他没有。因为攻入此处,就是要和朝廷彻底撕破脸。
从前唯唯诺诺只不过是因为势单力薄。
可如今,王之身后的政治朋友,那些因他而获利者, 同他一道结成了一个庞大的派系。
试问天底下, 从古至今, 哪个揭竿造反者像王之这样富裕的?
南京城的陷落, 让朝廷粉饰太?平的无?用功彻底宣告失败。
与此同时?,跟着南京城陷落的消息一道被送出南京城的, 还有那些不肯臣服于王之的所谓“朝廷命官”。
王之是个好人,怎么?会?痛下杀手呢?
所以善于听言纳谏——把这些人和之前抓的那些不肯臣服的官员,一并礼送出境。
当然, 这些人送是送出去了, 皇帝能不能容人、敢不敢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方同甫是很乐得见?这些人滚蛋的。
他此刻正穿着朝廷正二品大员才能穿的官服,头戴乌纱幞头,手稳稳地把着雕花犀牛角腰带, 十分满意的打?量铜镜中的自己。
“如何?”
方大人很是矜持。
管家在一旁恭维道:“这户部尚书的官服真真就像是为老爷量身定制的一般,再合适不过了。”
“什么?户部尚书、”
方同甫嫌弃的轻斥了一句:“我这个叫外贸部部长,也是很高的大官儿了,比之江逾白那个什么?财务部部长,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儿。”
他用的词汇颇为新颖,管家却是能立刻理解的:“怎么?会?是差一点儿,老爷您不是还兼任着什么?副部长嘛,比起江先生那虚名,老爷,咱们实权才是一等一重?要的。”
方同甫摸着自己的下巴,没在意管家说什么?,而是对自己的话进?行反刍。
“不对,你说他财务部管的是天朝底下广袤的地界,和我打?交道的却是一群不通诗书礼义的蛮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