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八,一肚子学问满朝都没有几个比得上,只是性子执拗,总爱得罪人,但是皇帝又爱惜他的才学,这才把他调到了上书房当讲读。
也是自从他过来,上书房的规矩就严苛了三分,即便是皇子犯错,这位段学士也照罚不误,眼里不揉沙子。
因此他一进来,整个上书房里的人,不管是装的也好,真的也罢,都一副埋头苦读的样子。
傅明梓入乡随俗,面上也认真了起来,不过心里却在想,也不知道是这位段学士讲学更催眠还是当年他们家那位夫子更催眠。
不过还没等傅明梓评出个三六九等,段学士那双冷厉的眼睛就瞄到了他身上。
“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何解?”
傅明梓皱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直接起身,气壮声浑:“不知道!”
段学士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如此简单的问题,便是八岁小儿也该知道,真是不学无术!”
罗星在旁边幸灾乐祸,其他几位皇子倒是沉稳,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有周孝衍微微皱眉,定定望着他。
傅明梓心里十分不耐烦,脸上却不敢真的和段学士硬顶,只低着头,做出一副讷讷受教的样子。
段学士气得不行,转脸又看到罗星那张傻乎乎的笑脸,指着他道:“罗星!你说!”
罗星一下子懵了,没想到这道雷竟然砸到了自己头上,站起来唯唯诺诺半天,也没说出个囫囵话来。
段学士眼看快要气死了,一挥袖子,拿出戒尺,给他俩一人抽了三下板子,疼的罗星哭爹喊娘,傅明梓嘴角抽了抽,到底忍住了,虽然这老夫子下手挺狠,但是他在家的时候,也没少被他们家老头子揍过,这点疼痛还是能忍得住的。
但是段学士看着却还不解气,又想说些什么,正在此时,周孝衍突然开口。
“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出自《孟子告子上》意思是修学做事没有恒心是不能成功的,所谓一暴十寒便是出自于此。”
段学士一愣,转眼看向周孝衍,好似第一次认识这位存在感不高的皇子一般。
“不错,五殿下解释的很好,日后不管做学问或是为人处世,当谨记此言。”段学士说完只对周孝衍点了点头,也不看傅明梓和罗星两个难兄难弟,转身就走。
等段学士走了,周围的皇子伴读们,这才隐隐约约有目光投向傅明梓,似乎是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但是傅明梓脸皮忒厚,根本不当一回事,大大咧咧的直接坐回了座位。
不过让傅明梓惊奇的是,坐在他旁边的周孝衍,突然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盒递了过来。
“这药消肿止疼,你涂上试试。”他面上依旧冰冷,语气却温和了些许。
傅明梓有些惊讶,这位五皇子看着不好相处,没想到心肠倒是不错,之前提醒他读书也就罢了,现在还送他药,虽然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但是却越发让他觉得有趣。
“谢啦!”他对着周孝衍笑了笑,接过了瓷盒。
周孝衍神色不变,轻轻捻了捻指尖,继续低头读书。
傅明梓也不理段学士的黑脸,光明正大的给自己手上涂药。
投在傅明梓身上的目光,也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傅明梓陪着周孝衍回了他的皇子所。
周孝衍几个皇子都住在西三所,一人一间三进的院子,挤挤挨挨的,十分不敞亮。
但是这也没办法,要想敞亮,只能等封王建府,而他们这一波,只怕要等到成婚才能出宫。
周孝衍住在四皇子和六皇子中间,院子前面种着一棵树,遮住了前院大半的阴凉,却也遮住了大半的阳光,所以冬日的时候屋里总是有些阴冷。
他们进去的时候,太监们早就备好了午膳,周孝衍的贴身大太监魏宝成是个活络的,笑着对傅明梓道:“给傅公子的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正在五殿下书房的左跨院,公子用完了膳可以去歇息,下午还有武课呢。”
皇子的课程分为文课和武课,上午学文下午学武,中午有一个半时辰休息的时间,所以傅明梓要想回去,只能下午武课结束才行。
傅明梓听着这个安排还行,便点了点头,跟着周孝衍一起用膳。
而这顿午膳,也做的极得傅明梓的心意。
傅明梓喜欢吃鱼,尤其是蒸鱼,而今日恰好就有一盘鲜嫩多汁的蒸鱼放在他眼前。
魏宝成一个眼色,便有小太监上来给傅明梓布菜。
“这盘蒸鱼,可不多得,原是沿海那边上进的贡鱼,今儿五殿下想用,这才得了一盘,傅公子觉得如何?”魏宝成笑着道。
傅明梓吃的眉开眼笑:“不错,很不错,比我府上厨子做的可好多了。”
说完看向周孝衍:“今日借了殿下的光了。”
周孝衍垂着眸,也不看他,只露出一个精致的侧脸:“既喜欢,就多吃些,下午的课程可不轻松。”他语气清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