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好些天没收拾,他回家也没闲着,先来了一通大扫除,出了一身汗。洗了个澡正好已经是晚上。吃了几口饭又回了几个工作消息,郁辛终于是感受到一些困意。
晚上不算热,他没开空调。窗户开着,时不时吹进来一阵风。
郁辛家里装修风格偏冷淡,整个都是灰白的色调。没几件家具,更没有多余的装饰,显得屋子里有些空旷。
郁辛躺在床上把手机调了静音,辗转反侧了半个小时,终于还是没忍住下床就着已经凉的水吞了两片药。失眠的毛病郁辛已经说不清持续了多少年,郁辛依稀是记得从高中开始,那时候他要么一睁眼到大天亮,要么就索性直接坐起来学习。
正因为这样,休学了一年的功课才算补上了。
高中毕业,失眠的症状并没有因为他压力减小而减缓,反正有加重的趋势。只不过他那时候不会像高中那样闭塞,有机会也有条件多读一些书。那段时间他像一块吸水的海绵,找了很多精神和心理类的书籍来看,这些书能解答他的疑惑,却还是治疗不了他的失眠。
药效上来很快,郁辛已经尽量避免自己频繁吃药产生抗药性,但是连轴转了几天,静下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能感受到心跳跳地无比的快,再不好好的睡一觉身体恐怕又要受不了,所以吃药是不可避免的。
整个屋子灯一关,几乎看不见一丝光亮。
冰箱有一点光线,时不时发出一点震动。
窗外很安静,没关窗偶尔能听见窗帘被风吹动,树叶打成一团的声音。郁辛的呼吸开始沉重,梦境便接踵而来。
惨白的天花板,仪器在不停的发出滴滴声。手脚被束缚在病床上,绳子勒的他喘不上气,一群人围在他的身边,穿着白大褂,口罩遮住了他们的脸。整个世界都是惨白的。周围人叽叽喳喳的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然后按下按钮。
电流瞬间流过了他的全身,郁辛尖叫出声,那一瞬间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细细麻麻的痛瞬间布满了全身,好像每一个细胞都被针扎一样,他的尖叫只有一瞬间,接下来马上疼的连叫都失去了力气。
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电流感终于从他身上消失,但痛感迟钝似的,还残留在他身上。他终于听清了耳边问他的话:“错没错?能不能改好?”
……
郁辛睁开眼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他大口喘了几口气,手摸着胸口企图让呼吸平缓下来。
就这样缓了半天,郁辛才凭意识摸到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过了两个小时。
之前他吃一次药,起码可以睡到天亮。
那一瞬间,郁辛突然有些想念那一晚温热的身体,触碰和激情。什么都不用想,只有肾上腺素带来的刺激和爽感,整个人被激素控制,不用想不用思考,只有最原始的快乐。
他居然觉得空虚。
郁辛把窗帘拉开,不打算再吃药了。他没开灯,窗外有夜光,能照亮一点屋内。车偶尔经过的声音更清晰了,远方还有火车鸣笛的声音,只不过很远,远到这夜里稍微有一点杂音,就再也听不见了。
借着这点光,郁辛摸到自己的酒柜,随手拿了一瓶酒。
不烈,隐隐带着果香。懒得找杯子,就这样坐在床边的地毯上靠着床,借着夜色,一口一口地喝了。
他的大脑完全放空,不去想工作,想刚才的梦,想以前,想他忘却的事情。
喝到一半,郁辛突然注意到不远的茶几上有什么在闪着光。
是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从兜里掏出来的名片,还印地镭射的。郁辛有些惊讶,去拿起这张名片,盯了半天。药就放在旁边,郁辛盯着药看了半天,手上的蓝色蝴蝶被淹没在黑暗里,他无意识地摩挲皮肤上有些斑驳的触感,那是蝴蝶的翅膀。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药上移开,睡眠不足让他的脑袋生疼,感觉看文字都带重影。
他把名片拿到眼前,借着一点月色,记下了上面的电话。
夜晚过得很慢,但郁辛已经数不清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了。
天空快亮的时候,他终于如愿睡了一会儿。这次没有再做梦,只不过睡得很浅。
早上六点,郁辛被生物钟叫醒。
等了半天,九点,他准时打了名片上的电话。
——
郁辛到电话那边的人所说的地址时已经十点了。
今天大晴天,晒。郁辛穿的简单,头发有点长了,有点挡眼。今天不去什么正式场合,没把头发梳上去,显得整个人年轻了不少,除了面色有点白。
他不指望这趟能有什么结果,一边是能给陈泽洋一个交代,一边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不过人如果闲着没事非得给找点什么事情干的话,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郁辛敲开门的时候就突然觉得哪不对劲。
熟悉,太熟悉了。
这张脸,这双手,这个身体,还有这张脸上的表情。如果郁辛这辈子有什么最不想遇见的人